楊翠花跟許念念在堂屋裡說話,聲音也不知道收斂。

主要是她也不怕被兒子聽到。

所以這番對兒女看法的話,無論在屋外幫忙劈柴的許志成,還是在廚房裡忙活的許志強都聽到了。

許多餘也聽到了,只是他現在還不知道什麼意思。

許志強面無表情的做著菜,讓許多餘在一邊玩,沒真的讓他幫忙,眼裡看不出情緒。

小小的少年,已經學會了隱忍和喜怒不形於色。

不過許念念那番做夢的謊言,因為聲音小,除了楊翠花,倒是誰也沒聽見。

沒一會兒,許志強就做好飯菜端出來了。

所謂的飯,都是些粗的不能再粗的粗糧。

米糠煮出來的粥,裡面混了幾顆青菜跟著煮,菜就是一碟黑黝黝的鹹菜梆子。

米糠這玩意兒,就算在後世偏遠的農村裡,也沒人吃,那都是餵豬的。

但這東西,在許家卻是主食。

因為許家只有楊翠花和許志強這兩個勞動力,許大偉是個跛腳,幹不了活兒,總犯疼,家裡又有五口人要吃飯。

就兩個人的工分換來的糧食,無論如何都是不夠一家人吃的。

所以每年分糧食的時候,楊翠花才會把高粱玉米這些粗糧換成更粗的米糠。

因為米糠這東西沒多少人家吃,所以一斤高粱或者玉米能換五六斤米糠。

然而即便家裡已經窮成這樣,楊翠花和許大偉還是讓許念念每頓都能吃上好一些的糧食。

比如現在,一家人吃的都是米糠粥,只有許念念面前的碗裡裝的是白米粥。

大米在這個年代,可是精細糧中的稀罕物,一般農村家庭,一年也就只能分到15到20斤呢。

不過就是因為太稀罕,窮苦點的人家都捨不得吃,都會拿去換高粱和玉米等粗糧。

所以許念念面前這碗稀的不能再稀的白米粥,可真真是叫人眼饞得很。

許念念確實吃不下米糠這玩意兒,對於一個吃慣了白米飯的人來說,再來吃這泥土色的米糠,肯定是吃不下去的。

可看著家裡人人都吃米糠,就她一個人喝白米粥,她實在無法下嚥。

她對這家子人,現在肯定沒什麼感情,畢竟她只是重生的,這些人不是她真正意義上的親人。

可真要不管不顧,她也確實做不到。

而且她比任何人都渴望親情,既然有這個機會擺在面前,她又怎麼捨得放棄。

所以她一定會好好對這一家人。

讓他們成為她真正的親人。

“念念,你咋不吃啊,是不是沒胃口?”楊翠花見許念念半天不動,還以為她不舒服。

許念念連忙說道:“吃,我馬上吃。”

許多餘就坐在她左手邊,跟許志強在一方桌邊,正眼巴巴的盯著她碗裡的白米粥看。

望著他純真的眼神,許念念心裡軟得一塌糊塗。

“多餘,想喝姐兒的粥嗎?”

許念念剛問出口,楊翠花猛地瞪向許多餘:“啥玩意兒,你個小崽子,又惦記姐兒的吃食呢?”

“媽!”許念念扯著嗓子喊了一句:“是我吃不了那麼多。”

接收到女兒的眼神,楊翠花忍著對小兒子的不滿,沒再說話。

其實女兒做那個夢,她也有些打怵,為了閨女的安全,她還是暫時忍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