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析還是沒有出聲,他似乎從袖口掏出一塊帕子,輕輕而認真的擦拭著掌心,垂著的頭,雙頰越發的顯瘦,幾乎沒有肉,而纖瘦的身姿高挺,筆直的如同一根樁木。

鍾孝全不知道為何,見到這樣的陸析,竟覺得害怕了,他後退一步步,不知道踩到了什麼,摔了一下,急於想站穩,整個人卻又朝後仰頭摔了個底朝天。

他慌亂的坐起來,盯著面前的陸析,不輸陣的開口:“我知道了,你是燕榮安的人,從一開始你就是燕榮安的人。”

“燕榮安那個人呢,讓他滾出來見朕,他一定到皇城了,是藏著不露面。”

“他想殺了朕,取而代之。”

“現在他不在皇城,不過是他迷惑眾臣和天下人的手段,其實他已經在皇城了,只是想伺機動手殺了朕,取而代之,對不對?”

鍾孝全越說越憤怒,眼裡都是濃郁的恨意。

這些年,他在朝中,一定都在燕榮安壓著,甚至連透一口氣都難。

一開始他也是勤於政事,每天都戰戰兢兢的處理公務,可是,無論他再如何努力,在這些事上,永遠不是燕榮安的對手。

倘若說明槍暗箭,也是他鐘孝全在用明槍暗箭,那幾年,他可不是現在這個樣子,根本不怕燕榮安。

只是令鍾孝全精疲力竭的是,在朝政上,明明是剛呈上來的公務,他都還沒有來得及看,燕榮安在早朝的時候,必然已經做出了決策,做出了應對,對他雖然心有不甘,能做的事情,卻也只是同意他的決策。

這種事情並非偶然,而是經常性,一次次發生的事。

他也曾駁回過燕榮安的決策,可在最後,都會自己打臉,事實上證明燕榮安的決策的確是最合適的。

久而久之,別說朝臣們會不會對比有意見,就是他自己都知道這樣不妥,而放任了這個現象。

他有時候在夜深人靜清醒的時候,不得不承認,燕榮安的確是個天才,他的過人之處,是他無論怎麼努力,都無法超越的。

可他又覺得不甘心,覺得這些事,是因為他背後有龐大的勢力,有一群人替他做這些事,而他也不過拿著那些成果,在朝堂上壓著他。

況且,燕榮安和他能比嗎?

他是燕榮安,燕家專門培養出來出色的繼承人。

而他呢?

他是草根,不過是因為命運抬舉才能做到這個位置上在此之前,他已經輸給了燕榮安十幾二十年,燕榮安受接受的所有良好教育,他都沒有,這些都是不可忽視的力量。

他恨燕榮安,已經不是任何東西能解釋了,甚至在有時候,他做夢都想吃了他的肉,喝他的血,看他的血和肉到底有什麼不同。

“燕榮安的人呢,他既然已經到了皇城不肯露面,怎麼了?到了這個時候,他還想裝神弄詭,道什麼玄機高深嗎?”鍾孝全想到燕榮安以往在人前永遠一副高冷,行事卻是料事如神的模樣,就覺得有一口氣在喉嚨,恨不得噴在他臉上。

陸析認認真真的擦拭著掌心,一雙眼睛卻也緊緊盯著鍾孝全,一直欣賞著他臉上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