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午膳後,雲暮如約到涼亭內見尹月霜,昆吾山莊內的弟子作息自有規律,午膳後多數弟子都會回房午睡或是讀書,涼亭附近倒是沒什麼人走過。而此刻兩人單獨相處,尹月霜也是難得笑意嫣然。

“師弟,看你對那柳嫣兒很上心,不知她是哪家的姑娘?”

“她雖姓柳,卻是榮家的人,正是榮家小侯爺的妹妹,只是早年柳夫人和老侯爺之間有些矛盾,這才將嫣兒留在柳家。你也知道師父和榮家的關係不錯,我和嫣兒也是自小認識,她被小侯爺送來昆吾,一個人難免不習慣,月霜你既是和她共處一室,便該多關照關照。”

雲暮平日裡總是淺笑與人說話,但那笑卻不是真的,只不過是出於禮儀而已。和他熟識的人,都能感覺得到。

可是在他面對顧灼華的時候,那笑容卻是真的,其中有溫柔有寵溺,就像是顧灼華離開垂雲後,雲暮獨自一人和仙鶴玩耍時的模樣。

既然如此,那便讓她好好的關照一番那個柳嫣兒吧。

尹月霜心中暗下決定,卻還是伸手幫著雲暮正了正發冠。

“劍術課項時戴著發冠不大穩妥,我記得你有一根髮帶,束起即可。”

“多謝師姐,若沒有其他事,我就先回去了。”

彬彬有禮,卻是帶著些許淡漠疏離。尹月霜看著雲暮離開的背影,卻只得長長嘆了口氣。

午後雜史課項,當真是眾人齊聚課室之中,當然,只是各個世家弟子。至於昆吾弟子,早就已經學過這些。

前來授課的,正是聶江峰最為得意的第七位弟子,徐域。待人謙和有禮,學識淵博,只是劍術一般,自保有餘,護國不足。只可惜一顆心好似閒雲野鶴一般,不願留在昆吾。

“今日要說的是江湖雜史,為何被稱為雜史呢?自然是因為記載國中大事的被稱為國史,江湖之上的恩怨情仇,便只能被稱為雜史了。講述從前的事情,也並非是要諸位復仇或是感恩。只當做一個故事便好,聽過之後將美好之處留在心中,至於醜惡之處,便該引以為戒。”

徐域一身墨藍長衫,儒服博冠,倒是有些像茶館裡的說書先生。顧灼華也是難得對這些雜史感興趣,坐得端端正正,單手撐著下巴聽的認真。

坐在顧灼華身邊的雲暮則是時不時動手記錄下些什麼,而坐在雲暮身後的尹月霜,卻只得看著眼前雲暮的髮帶出神。

眾人都被徐域的講述吸引,並未注意到藏書閣閣樓上的兩人。

“昆吾倒是懂得趨利避害,關於朝廷的事全部都抹去了,這個人也不錯,話裡話外的便可見胸襟。不過侯爺,咱們是來做什麼的?”

榮端站在榮欽身邊,實在是忍不住了才問出口。要知道他們可是連午飯都省了,急匆匆的趕來昆吾。

原本以為是來看顧灼華的,誰知榮欽到了這裡便直接上了藏書閣,遠遠的看著課室內的弟子們,一看便是半刻。

“安靜。”

榮欽冷冷丟下一句,目光從未移開顧灼華。只是此刻的顧灼華並不知道,有人在關注著她。

就在榮端打算退下的時候,榮欽卻忽然叫住了他。

“等等,她在此處,過得如何?”

“還不錯,這次來的是垂雲閣的雲暮和一個師姐。應該都是柳姑娘的朋友,午膳時分,她們還把自己碟子裡的菜分給柳姑娘來著。不過那糖醋排骨看著沒有咱們侯府做的好吃,要不以後屬下負責送飯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