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橋建了二十多天就完工了。工頭告訴春山在這看著點兒,等個七八天干透了再讓人上橋。

橋頭兩邊的水泥墩子上印著兩句詩,左邊是“陶李滿天下”,右邊是“綠野追唐裴”。

這是高大哥親自刻的木板印在上面的。

前些天高大哥高大嫂來找陶陶,非說這橋算是陶李酸菜廠建的,這錢不能讓陶陶一個人出。

陶陶說不過這兩口子,只能點頭同意了。

陶李橋竣工那天,陶陶跟高大嫂兩人攜手去看了這座橋,還在橋頭放了一掛鞭炮。

陶陶看著左邊橋墩下面刻著的一行小字,臉上露出了一絲淡淡的微笑。

1976年8月陶李酸菜廠建造此橋)

雖然只有陶李酸菜廠的名字,但是很多很多年以後,也會有人提起陶李酸菜廠的兩個創始人吧。

回去的路上,高大嫂還在跟陶陶唸叨著以後要多做點善事,給高家的子孫後代積點德,反正那些錢留著也沒啥用,只能壓箱底兒。

陶陶想告訴她以後花錢的地方多了,這幾萬塊錢還真不夠幹啥的。

而且高大嫂家還有倆兒子,一人才能分多少啊。

回到村子的時候,離高家還挺遠呢,就聽見江春曉的大嗓門了。

陶陶就納了悶了,以前看著挺溫柔的小姑娘,現在怎麼變得這麼潑呢?

婚姻究竟帶給了女人什麼?

“啥都跟人家老餘家比,人家一個寡婦,兜裡有錢想怎麼花就怎麼花,你這一大家子人吶,你跟人家比什麼?你怎麼不想想你這倆兒子,想想你這幾個孫子孫女啊?”

江春曉罵著感覺不過癮,又對著高剛家的窗戶罵:“一天天的就會裝好人兒,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感覺自己給高家生了幾個孫子就立了大功了?天天讓那仨孩崽子圍著他們爺爺,你啥心思以為我不知道吶?”

孟小雨從來不跟她一樣的,站起身關上了窗戶,任她在外面罵。

江春曉越罵越來氣,突然哎喲了一聲,捂著肚子就往地上坐。

孟小雨站起身,看她疼得汗都下來了,心想她這不會是要早產吧?

想到她剛才罵的那些話,想起她曾經乾的那些事,小雨狠下心繼續坐著蹬縫紉機。

她把縫紉機蹬得飛快,咔嗒咔嗒的時候讓她再也聽不見屋外的呼喊聲。

陶陶跟高大嫂見狀趕緊快跑幾步,一人扶起江春曉的一條胳膊往屋裡走。

等把她扶到了炕上,看見高正領著山山水水躺在炕上睡覺,江春曉立馬就哭嚎起來。

“我這是做了什麼孽啊,找了你這麼個窩囊廢!掙錢掙不來,又不會討好爹孃,你爹孃有那麼多的老本兒都留給你大哥了啊……”

高正被喊醒了,睜開睡意惺忪的眼睛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山山水水也被她喊醒了,兩個孩子縮在炕上的角落緊緊的抱在一起。

高大嫂氣得嘴都哆嗦了。

她前兩年跟這個小兒媳婦吵吵過一回,她說一句,這小兒媳婦能頂十句回來。

高大嫂自知跟她吵架是吵不過了,所以每次吵架都喊她兒子。

“高正!你能不能管管你媳婦了?成天啥都不幹,就會像個老母雞似的見誰都叨一口,你要是管不了她就趕緊離婚!”

高大嫂恨死結婚證了,要是沒有那玩意兒,早把這個該瘟死的老母雞攆走了。

陶陶看江春曉中氣十足,不像是要早產的樣子,就拽著高大嫂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