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陳蕃近兩日被天子召見多次商議此事,因此對內情最為熟悉。便由陳蕃先向眾人說明情況。

陳蕃畢竟年事已高,白天坐朝一日,又風塵僕僕的趕來,雖是秋日,精神早已不濟,不住的倒虛汗。袁紹命人熬了參茶,讓其趁熱服了方才好些。

他使了眼色,讓袁紹稟退左右後方開口說話:“老夫是真的老了,聖上的意思越來越猜不透。”

眾人都沒有答話,均知道他接下來要說的是朝中的第一手訊息。果然陳蕃接著道:“你們猜猜,此次聖上委任的調查京官貪腐一案的主審是誰?”

我見他神色難看便猜出了幾分,於是道:“莫不是宦官之流?”

陳蕃面露驚色道:“你這邊訊息到快!”

我道:“我這邊也沒什麼訊息,只是我之前隱隱有這種感覺罷了。”

陳蕃道:“不錯。按往常的慣例來說,呈遞罪證的官員只要不牽扯其中,多半就是主審,那也是給他個立功的機會。可此次擊鼓面聖的王允,聖上非但沒有給他封官晉爵,還把他貶出洛陽到一個不知名的小地方做知縣去了。而這主審一職,竟然交給了貪腐最重違法最多的曹節。你說這哪裡有讓犯人當主審的道理!”

大將軍竇武握緊佩劍道:“看來聖上還是信不過咱們啊!”

袁紹道:“不然,要是信不過大將軍,此刻還會讓大將軍掌管的南北軍加強京師防務嗎?天子是誰都信得過,也誰都信不過。他既不想讓宦黨倒臺,士人坐大。又不完全放心宦黨,讓大將軍這把利劍在他們腦袋上懸著。”

我道:“照我看,聖上這次恐怕是想讓曹節這頭肥豬自己拿起刀給自己狠狠地放些血,卻又不想把他宰了吃肉。”

袁紹道:“阿瞞這比喻再好不過!”

陳蕃道:“宦黨所為天理不容,上負皇恩,下躪賤民。有損我大漢社稷。聖上留著他們做什麼?不行,明日我仍舊要聯絡朝中舉足輕重的大臣聯名上奏,定讓皇上撤掉曹節主審之職,換他人擔任!”

竇武挺劍而立,雙目放光道:“太傅怎能如此幼稚,眼下的情形還看不明白嗎?聖上既信不過你,也信不過我。留著這閹黨在朝,便是噁心你我的!我早說過,對付閹黨,只能採取軍事手段,殺他個措手不及!民為貴,君為輕。聖上不賢明,咱們就逼他賢明。這事伊尹霍光也幹過,我們怎麼就幹不得!”

竇武這話將我和袁紹也嚇了一跳。

陳蕃連忙上前捂住竇武的嘴道:“大將軍慎言,閹宦該誅,大漢不該亡啊!”

竇武哈哈一笑道:“誰說我會亡大漢了?天子畢竟是我的外孫。哪有外公害外孫的道理!只是身為人臣,規正天子的言行才能有功於社稷。在這一點上,我竇武身為國丈和大將軍,於私於公都應該當仁不讓!”

一旁的許攸素日裡以智計文明天下,可今日至此時卻未說一句。只在一旁冷笑卻並不言語。

袁紹見他如此,便道:“子遠為何發笑?”

許攸起身到屋腳的銅鏡前照了片刻,又是呵呵一笑。眾人更為不解,便問其故。

許攸道:“你們覺得我許攸這頭臉長得怎麼樣?”

這話一出,最不高興的就是我。在坐各位就我一個醜逼,每次聽人談論樣貌心中就如翻江倒海一般。

眾人也不知他葫蘆裡賣得什麼藥,均未回答。

袁紹道:“你許子遠出了名的浪子!別人花錢找女人,你是女人給你花錢。沒有一副好皮囊,僅有才學怕是不夠吧?”

許攸不無得意道:“我也覺得我這腦袋長的不錯,哈哈!你們問我為何笑?我只是在笑自己,這麼漂亮的一個腦袋,就要掉在地上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