託尼醒過來, 一睜開眼, 胸口痛得不能抑制,就連呼吸進來的空氣裡也帶著針刺的疼, 他伸手撫上胸口,一條又一條的電線從胸口往外牽扯出去,他下意識地想扯掉這些糾糾纏纏的電線,卻發現它們連通著 桌子上的一個電盒子,他伸手去拽它, 卻力不從心,從床上掉下來了,疼得他悶哼一聲。

“我要是你,就不會動。”一個低沉的男人聲音說道。

託尼朝著聲音的反向艱難地轉過身去,陌生的男人在不遠處的鏡子前颳著鬍子,那是一面髒兮兮的鏡子。

他打量著屋子裡一切,一切都是髒兮兮的,帶著一股腐爛的陳舊氣息。

“這是哪裡?”他急切地問道。

男人走過來, 在一把破凳子上坐下,身子剛落在上面,一陣吱吱嘎嘎的聲音。

“一個山洞裡,具體是哪裡,我也不清楚。”他扯著穩重的嗓音,說道,“你被他們帶來的時候渾身是血,是我救了你, 我是一個醫生。”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你這裡有很多導彈碎片,而你胸口的那個玩意,是救你命的,它會阻止那些碎片紮進你的心髒。”

託尼緩緩地深吸一口氣,他又躺在床上,閉上眼睛,所有的情緒浪潮一般在心裡翻滾,讓他久久不能平靜。

“其實我們以前見互過的。”男人笑了笑,說道,“在迪拜學者研究會上,但是,我打賭你不記得我,當時你被一堆美女圍住了……”

託尼盯著他,看了又看,想了半天,他倒是清楚地記得那幾日在迪拜的日子, “有點面熟。”

也只是面熟,名字卻並不記得。如今回想起來,那些安逸瘋癲的日子也覺得恍惚起來。

“我叫伊森。”

“託尼斯塔克。”

伊森望著他苦笑道,“覺得很不可思議吧,自己居然會落到這種境地……當我被那些恐怖分子強行帶來充當他們的醫生時,我也是過了很久才緩過來,人總要活下去,不是嗎?”

託尼迷茫地望著山洞的石頭壁,沒有吭聲,無論是迪拜的燈紅酒綠還是紐約的叱詫風雲,如今想來,竟然成了一場幻夢一般毫不真實。

門被緊緊地鎖上了,根本無從逃脫,隔著鐵欄杆圍住的小小的門窗,可以窺見外頭戈壁灘一般黃澄澄的沙土垛,就算逃出去山洞了,在那樣惡劣的環境裡,也未必能夠活命。

兩個大男人在山洞裡待著,起初,還有話說說,但是託尼因為胸口的傷,需要長久的休息,伊森百無聊賴地看著一本髒兮兮的書,而託尼幹巴巴地躺著,望著山洞黑黢黢的洞頂發愣。

“在想什麼?”伊森還是打破了山洞裡令人抓狂的沉靜。

“沒有什麼。”託尼側過頭去望向他,發現他手裡抓著一張紙,看起來是一張照片。

伊森走過來,將它拿給了他看,“我的妻兒,很不錯吧,可惜,我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回到他們身邊。”

空氣又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裡,伊森將照片從他手裡拿過去,用手指慢慢地摩挲著妻兒的臉,一下又一下,愛不釋手。

“你呢,有沒有特別想見的人?”他抬起頭,問託尼道。

託尼沒有吭聲。

伊森愣了愣,開玩笑道:“你難道沒有可以想念的人?”他瞅著託尼毫無情緒波動的臉, 惋惜道,“真是有意思,誰會想到風流的花花公子居然連一個可以想念的人都沒有!”

“等你回去可以把這個笑話說給你朋友們聽聽,我保證他們也會覺得可笑的。”託尼自嘲道。

“擁有一切的人,原來是一無所有嗎?”伊森只覺得不可思議。

然而,託尼並不是真的沒有在想著誰。

他腦海裡不停地浮現著那個金黃色頭發的小丫頭,他不說,因為他害怕一說出口,自己會更難受:他不確定自己能夠活著回去。

枯燥而乏味的“牢獄”時間簡直就是一場酷刑,而那些將託尼綁來得恐怖分子在他要抓狂之前,開啟門,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