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瑾發覺後,見他面色好了一些,也沒有出聲。

直到今日他才發現,他與宮裡的其他皇子一樣,在皇帝眼裡並沒有區別。

都是可有可無的人。

就連他的母妃,也不曾來求情。

只有姜珩陪著他。

原先只覺得身如蜉蝣,微末之軀,難觀天地一隅。如今有姜珩在,心裡安定,雖迷茫,也不太畏懼未來了。

姜珩的臉色紅潤起來了。

姜瑾才發現他在發熱。

用手一探,額頭燙的厲害。

“皇兄、皇兄——”

也許是姜瑾的手太涼了,他只覺得姜珩全身像被人點了火,把他的指尖灼得生疼。

“皇兄——”

姜瑾腿本來就斷了,不知道是哪裡骨折了,腰下那一塊全部疼得厲害。

想站起來也艱難的很,反倒是爬還快一些。

姜瑾心中惶急,什麼都顧不得了,慌慌張張往外爬。

他剛到門口,就被宮人攔住了。

“陛下有令,瑾皇子不得外出。”

“皇兄發了高熱,快傳太醫。”

宮人跪在門口,神色如常。

就算這位受寵的皇子此刻在地上爬,他也不能露出異色。

嘴裡的話卻堅決。

“陛下無令不得宣召,瑾皇子請回。”

“皇兄要是沒命了……這樣的責任你擔得住嗎?”

姜瑾厲聲責問道。

“那朕擔得住嗎?”

皇帝坐在禦輦上,神色溫和。

如不是此情此景,稱他為世上最慈和的父親,也有人信。

“求父皇為皇兄請一個太醫。皇兄昏迷不醒,十分危急……”

“那就讓朕看到你的誠意。”

皇帝敲敲禦輦,垂眸,目光落在身下那一片青磚。

雪下得很大,此時宮人還沒來得及掃開,唯有青磚小路被清理得幹幹淨淨,只有一層輕薄的冰,融著雪,看起來幹淨整潔,倒映著皇帝身邊宮燈的火光。

姜瑾爬出殿門,跌跌撞撞站起來,沒下幾級臺階,就摔倒,徑自滾下來。

這一滾反而比一步一步走要利落許多。

臺階上的雪很厚,摔得也不疼。

姜瑾再度想站起來,奈何,腿實在喪氣,使不上一點兒力。

姜瑾跪趴著,一步一步往前爬。

每爬一步,就磕一個頭,口中唸到,“兒臣知錯了,求父皇救救皇兄。”

殿門口離皇帝所在的地方並不遠,若是爬過去,距離就拉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