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蘭珠回了自己的蒙古包內,只吩咐惠哥不用繼續伺候下去休息自己卻靠在氈門上陷入沉思。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撲面而來的熟悉味道讓海蘭珠有幾分痴迷。

她的腦海裡閃過所有親人的面容來,這些人她誰都不想辜負,尤其是她的姑姑哲哲。

她不是不知道哲哲對皇太極的感情如何,只是,感情這件事太過自私了,她也只能選擇自私地去擁有、得到本該屬於她的一切。

她已經等了十幾年了!

十幾年來,若非是強烈的執念支撐著自己,恐怕,她早就不願意再活了。

大玉兒,你我之間,總該會有今天的局面的。

雨落了一夜,海蘭珠便靠在那看了一夜的雨,心裡空落落地,愈發思念那個未能與他們一道回科爾沁的人來。

他今夜,會宿在哪裡,是否會有一絲絲掛懷自己呢?

大玉兒也沒怎麼睡得舒坦,夜裡醒了許多次。

她擔心皇太極。

皇太極自然不肯與她說實話,所以她暗地裡找來了烏蘭雅,烏蘭雅拗不過她,便全說了。

皇太極身子不適,且近日忙於朝政,那幾日便是把書房當做寢宮了,就連她自己也是在鳳凰樓和去御書房的路上碰碰運氣。

饒是這般,她也才見上了皇太極一面。皇太極的憔悴和乏力她看在眼裡,疼在心裡,卻捨不得開口怨他。只與他話些家長裡短,讓他靠在自己的雙腿上小憩一會兒。

她記得那夜皇太極闔著眸子,不斷摩挲著她的手背,語氣聽上去頗為疲憊,“玉兒,你知道嗎,有那麼一瞬間,我特別想念不做皇上、不做大汗的日子。”

“玉兒,我是不是未曾與你講過關於我額孃的事?”

他許是太疲憊了,說的話沒什麼連續性,只是想到哪便說到哪。

大玉兒輕輕回應了一句,將他的手環在自己的手裡,“額娘她,是個怎麼樣的女子?”

“額娘她是個恬淡之人。她寧可獨自一人暗自垂淚,也不願去與其他女人爭奪父汗的寵愛。那個時候的我太小,還讀不懂額娘眼裡的憂愁。如果我能早一點長大,早一點來到額孃的世界,恐怕額娘也不會一個人滿腹心事卻無人訴說了。”

“玉兒,額娘是心鬱成疾而去的。是父汗辜負了她。所以我一直將額孃的離世怪在父汗的身上。”

皇太極說到這,睜開了眸子,血絲幾近覆蓋了他的雙眼,大玉兒忍不住拂了上去,“玉兒,直至後來我才明白,父汗這一生又何止只辜負了我的額娘一個女子呢?”

“額娘去後,我也看見過精神奕奕地父汗頹廢的模樣,那一刻,我也很心痛,只是,這份心痛掩蓋不去當時我內心裡的苦楚。”

“父汗是眾多阿哥貝勒的父汗,是眾多妻妾的大汗。而我的額孃的世界裡只有我和父汗。”

大玉兒驚覺覆蓋在眸子上的手一片溼潤,卻仍舊沒有停下動作,也沒有給出任何反應,繼續聽皇太極與她講述這些陳年往事。

“如今,我從大汗到如今的皇上,地位讓我擁有了一切,可我的心有時候還是會覺得很孤獨。”

“玉兒,若我的世界沒有了你,那麼多個孤獨難熬的日夜,恐是能將我的靈魂就此奪去了吧!”

大玉兒整個身子撲在了皇太極的胸前,肩頭聳動,哽咽到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皇太極只摟著她更緊了些。

大玉兒收回心緒時,卻發現已經天光破曉,也才聽到了雨落聲。

蘇茉爾進蒙古包時,大玉兒才起了身子,“蘇茉爾,去取些冷水來吧,我敷敷眼睛。”

她幾乎未眠,怕旁人見了擔心。

這一廂,海蘭珠也這麼吩咐著惠哥。

蘇茉爾與惠哥倒是不期而遇。

二人所做的事又相同,相視一眼,便了然於心,各自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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