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將閒事掛心頭,便是人間好時節。”

范文程之妻的輕聲吟誦,打斷了大玉兒的思緒。

她拿筆的手微微一顫,這首詩,是前幾日范文程應景而教。

今日,她卻不自覺寫下。

今日,亦是皇太極出征後的第十天了。

她對著范文程之妻笑著,斂去一些不易被察覺的情緒。

范文程之妻亦是笑著回應,她心中明瞭,卻未戳破。

跟著自己的丈夫也出入宮門數次,她也越來越自信了些。宮裡規矩不少,但眼前的玉福晉倒不是個循規蹈矩之人,待人和善,也仰慕自己丈夫的才情。她這個做妻子的,自是滿足。

也正因為與玉福晉逐漸增多的接觸,她也越來越看得懂玉福晉心裡隱藏的情感。

那日玉福晉隨大福晉送大汗出征後,午時時分她才見到了玉福晉趕來。上課時,她也暗自觀察玉福晉,發現她頭一次心不在焉,只是在休息時分自顧自的在紙上寫著什麼。她好奇的悄悄探頭瞧去,卻見玉福晉神情緊張,隨手一劃,將本就未成型的字,更加是模糊不清,成了一團墨。

天色已晚,范文程攜妻子告退後,大玉兒還是沒有離開這間課堂。她多點了幾支蠟燭,頃刻間,亮如白日。

她從蘇茉爾教她做好的荷包中,取出了那張被她自己劃成墨團的紙,盯著出了神。

她好像在放空自己,又好像什麼都想了,亂糟糟的,比這墨團更加讓她自己看不清。

看不清自己的心。

是件很痛苦的事。

比之更為痛苦的,是逃避自己的內心。

她又收起這張紙,按照原樣放進了荷包裡。

春夜露重,她攏緊了披風,舉著一盞蠟燭,才推開房門。

門外蘇茉爾一直陪著她,她眼眶一紅,攬著蘇茉爾的腰回到了西側院子。

大玉兒想,自己該是好好睡一覺才是。

夜裡,她迷迷糊糊好幾次醒來,口渴不已。她支起身子準備下床倒茶,卻身子疲乏,使不上勁,嘴裡又幹澀的緊喊不出聲,掙扎了一會兒,實在是沒了力氣,這才又躺了下去。

翌日蘇茉爾來叫大玉兒起床時,在門外喊了一聲,屋內卻沒人應答。她趕緊進了屋子,發現格格還沒有起床的動靜,聲音不由得大了些。

“格格!”

卻見大玉兒面色不自然的發紅,蘇茉爾撫上她的額頭,燙的驚人。

她趕緊喚來另一名婢女速傳太醫,又吩咐另一名婢女留下照看格格,自己需去大福晉那通知一聲。

蘇茉爾趕去的時候,其他各宮的福晉已經入了大福晉的屋子,她不敢盲目闖入,正巧珍哥在門外侯著,她上前輕聲告知自家主子大情況,珍哥連忙將此訊息告訴了哲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