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陰沉沉,下著雨,雨點滴滴答答,落在了它所能落到的任何地方,一顆顆地帶去星點溼潤,又匯聚成片。

許洄之身著黑色長裙,捧一束白色菊花,挽著蘇燼的手走進追悼會會場。

從停車場一路打著傘過來,裙襬處沾了些雨水,每每劃過面板就掀起一陣冰涼。

哀樂正鳴,進門兩邊的花圈緊排而立,昭告著這個會場裡那個特殊的人已經通往了另一個世界。

“洄之,蘇燼。”站在門前迎賓的朱洺瀚率先打了招呼。

“舅舅。”許洄之鬆開蘇燼的手臂,上前和朱洺瀚擁抱。

這幾天朱洺瀚沉痛於至親之逝,臉色很不好,身體也消受了許多。

許洄之拍了拍他的後背,以示安慰。

“去吧,去見見你外婆最後一面。

“嗯。”

許洄之和朱洺瀚分開,和蘇燼一起走向會場中央的路。

會臺正中央靠牆的桌子上擺著老人慈祥的遺照。

黑白色的遺照,照片上老人的笑容可掬。

桌前,是一個全黑色的未完全合上的木棺。

過道兩邊以坐滿了來哀悼的人,可會場裡除了沉傷的哀樂之外再聽不到太多人聲。

走到棺木跟前,舅媽秦檜靜靜牽著朱潮躍也站在棺木邊。

而外公則站在秦檜和朱潮躍的對面,最先看到她。

外公目光深邃,他的背好像更加佝僂了, 面容也更加蒼老了, 許洄之心頭刺痛,衝著他微微頷首。

“洄之, 你來了。”秦檜的聲音沙啞,是哭久了。

“舅媽。”許洄之叫了聲,又低頭看向朱潮躍,他的眼睛紅紅的, 顯然是哭過一場。

許洄之伸手摸摸他的頭。

抱著花束的手緊了緊, 她側頭看向棺木裡已經與世長辭的老人。

被精心打理過的面容,她此刻看上去安詳平穩,就像睡著了。

她的手扶在棺木邊緣,保持著這個動作站了好一會兒, 睜睜盯著棺木裡的人, 直到有其他的賓客過來悼念遺體,她才將花束放在棺邊,鬆了手。

“去那邊坐下吧。”蘇燼牽過她的手。

許洄之覺得他牽手的力道比以往都要重一些, 回握著他的手,點點頭,兩人一同坐到了賓客席。

等整場追悼會結束,火化後安葬好已經是五個小時後。

一個人,從此就變作了墓園裡一方矮矮的墓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