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芷歌沒有經歷過原始大陸的雨季,但是聯想到原來世界的南方,那邊潮濕悶熱的天氣大抵說的就是現在這個樣子了。她在山洞口處背靠石壁,若有所思地望著外面的大雨,心想自己該不該考慮把蓑衣做出來。

外面的大雨連續下了差不多一週的時間,期間蒙珞曾經想冒雨打獵,但被高芷歌攔了下來,於是兩人一直待在山洞裡,也虧得之前蒙珞每天都去打獵,高芷歌再把它們做成更容易儲存的肉幹儲存起來,現在她們山洞裡的食物夠兩人吃上一段時間了。只是蒙珞心裡還惦記著獸人吃生肉這件事,待在山洞的時間久了難免會躁動不安,在山洞裡到處閑逛,東看看,西嗅嗅。最後高芷歌察覺過來的時候,對方正盤腿坐在一個角落裡啃著鹽果。

而且看樣子還啃了不少。

“不鹹麼?”高芷歌好笑地看著她皺著一張臉,卻還是不捨地啃著手裡的鹽果,心裡忽然明白了些什麼,但又好像什麼都沒想起來。她用陶碗從一旁的陶罐裡勺出幹淨的水遞過去,蒙珞接過,立馬湊到碗邊仰頭大口喝了起來。

一碗還不夠,她又多喝了幾碗水才停下。

“感覺渾身又充滿了力量!”蒙珞說道,“要是現在能出去捕獵就好了……”

高芷歌渾身一震,腦子裡快速閃過一些東西,被她緊緊抓住。原來如此……原來這就是力量……也難怪她會忘記鹽的作用,作為一個現代人,鹽的生産方式已經很普及和便宜了,不管什麼時候都不可能沒有鹽吃,而且還是長期沒鹽。

她穿越到這個異世大陸,這裡的人還沒有發展農業,依舊是靠著打獵和採摘食物生存,除了鹽果這種例外,從植物中得到的鹽分十分少,因此他們的鹽分都是從動物身上獲取,比如血液。所以蒙珞才會說吃生肉能獲得力量,其實像獸人那般茹毛飲血的方式中,他們就已經是在汲取鹽分了。

若真的不讓這些獸人茹毛飲血,而是光靠這些鹽果,也許不能補充體內所需要的鹽分。至於非獸人,可能需鹽量和獸人不一樣,從平時的食物裡就能獲得充足的鹽分。她忽然想起從狼族那邊的雌性瞭解到的,似乎他們的雄性和雌性雖然吃的是熟肉,但是野獸的血液還是會喝的,若是血液不夠分的話,那就只能啃味道難吃的鹽果了。而她那天在狼族領地裡看到那個意外出現的鹽果也說明瞭這種東西他們還是會有人吃的。

“以前都是下這麼大的雨嗎?”看著蒙珞一副懨懨不樂的模樣,高芷歌隨便挑起一個話題問道。

蒙珞聞言,神色有些迷茫:“……好像是……”

頓了頓,又補充,“以前每到火季的時候都會下這麼大的雨,不過像現在連續下了這麼久的倒是沒有過。”

“那再等等,等雨變小一點了再出去打獵。”高芷歌說道,她的眉心間有些擔憂。“我總感覺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

這幾天下雨,森林狼部族的人都沒有再過來,可能是這雨下得太大了,外出容易遇到危險,而且,也沒有地方可以允許他們生火烤肉——山洞是蒙珞的私人領地,這裡對領地十分看重,尤其是獸人,一般情況下一個獸人的領地是不準其他獸人踏入的。那次她和蒙珞去狼部族的時候也僅僅是在外面走動,而他們各自生活的洞穴卻是沒有進去過。

蒙珞也不敢冒著這麼大的雨出去,一是高芷歌不準,二是她自己也不喜歡渾身濕漉漉的感覺,這和自己主動去河邊洗澡不一樣,一個是主動的,一個則是被動的。三則是她也隱隱感覺到這場瓢潑大雨下隱藏的危險。所以還是待在山洞裡好了。

這場雨又持續了兩天,最後在某天夜裡停了,清晨起來的時候空氣裡滿是雨後的芬芳氣息,高芷歌站在山洞外伸了個懶腰,連帶幾天困在山洞的陰鬱頓時一掃而光。

“蒙珞!”高芷歌喊著,回應她的是一聲低沉的獅吼,然後一頭巨大的身影從她的頭頂躍過,金色的獅子歡快地跳來跳去,活動著身體,看來這將近十天的大雨把這頭野獸給悶壞了。

高芷歌背起看起來有些歪扭的用藤條編制的藤籮筐,躍上獅子的後背,伏低身子,緊緊抓著手裡的皮毛。

“走……”走字還沒完全說話,高芷歌就被灌了一嘴的風,她只得緊緊地閉上嘴,騎著獅子穿梭在森林裡。

她出來是為了採摘鹽果的,山洞裡儲存的鹽果幾乎被蒙珞啃了個幹淨,為了鹽,為了力量,她也只能摘多點回去。再說了,不光是蒙珞,她自己在山洞裡也悶了好多天,好不容易出來一趟,整個人都精神了許多。

高芷歌還把自己做的那跟木矛帶了出來,要是遇到什麼大型的野獸也能保護自己,要不然去河邊抓幾條魚也是可以的。

蒙珞把高芷歌帶到地方後,在對方的勸說和保證下,一步三回頭地去捕獵了。她在附近遊走了一番,確定附近沒有危險的野獸出沒後,才放心地離開。

雨後的森林有些濕熱,不一會兒高芷歌就有些微微出汗了。這個地方她之前來過很多次,所以壓根不用擔心亂走會迷路。她把帶來的藤籮筐都裝了一大半鹽果和其他說不上名字的果子後,便朝河邊的方向走去。

這條小河流不是原來山洞附近的那條河,這裡水有些深,最深處可以完全淹沒一個成人。河面較寬,水有些渾濁,但還是有不少的魚蝦在,就是不好抓。

然而,等高芷歌來到河邊的時候,卻愕然發現,這條河水一下子上漲了不少,而且水流有些急,往日裡看起來還算清澈的水如今卻變得十分渾濁,就像是有誰狠狠地把沉澱在水底的淤泥都攪拌了起來一樣,更不用提能看到一條魚。

本來這河距離岸上還有一段距離,但經過這幾天的大雨,河水已經漲到了河岸上,溢位來一大片。高芷歌遠遠就看到了這一情況,沉默了幾秒鐘後,只得嘆了一口氣,感嘆今天是抓不到魚了,剛想轉身回去,但眼尖的她卻忽然瞄到河邊一截斷掉的樹木上趴著一團黑乎乎的東西。

似乎是一隻小黑貓。

高芷歌不知道這裡的人是怎麼區分真正的野獸和變做獸形的獸人的,但她看到那隻小黑貓的時候,心底的一個聲音突然告訴她這是一隻獸人幼崽。作為現代人,高芷歌做不到見死不救,尤其對方可能還是個幼崽的時候。

她把藤籮筐放在一邊,小心翼翼地往那邊走去。因為河水已經溢位來了,所以高芷歌還沒走到河邊的時候,那水已經淹沒了她的腳裸,可想而知這場大雨究竟是下得有多大。好在那小黑貓緊緊抱住的那截樹木被水沖上了岸邊,被岸邊的一些植物攔住,盡管現在的河水依舊十分湍急,但那時相對於河中間而言,河兩邊的話就流的稍微有些緩,所以那截樹木才這麼幸運地沒被沖走。

就是不知道那小黑貓有沒有這麼幸運了。

高芷歌走過去,隨手摺斷一根樹枝,小心翼翼地戳了戳那隻小黑貓,確定對方沒有危險後,才費力地把那截樹木拖到岸上,同時心想,幸好這河水漲了,要不然原來這岸離水面這麼高,她還要想辦法把貓撈上來。

然後呢,接下來該怎麼做?要是沒死的話,醒過來給自己一爪子怎麼辦?

要不要救?怎麼救?這是個難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