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珏雙今日穿的是鵝黃色的琵琶袖上衫,下身則是象牙白金粉印花馬面裙。料子是行家才能看出的花羅面料。

陳文就穿的略樸素了些。純色的立領上杉,今日沒有佩劍,手上拿的是商續的那把玳瑁摺扇。

衣料的放量有些小氣,不過這也是陳文看上它的原因。她又不是富家小姐,日日手握刀劍的,還是穿的緊身些比較好。

兩人步行去的沐王府。還沒進院子,剛到門口就被沐府裡的閒逛的夫人們盯上了。

“這兩人來找誰?”

看門的小廝認得李珏雙,知道她是國公爺的貴客,立馬就給放了行。

沐家的女眷們經歷了昨晚的變天,現在對她們府上的國公爺才算是真正的尊敬。連帶著也對有關國公爺的一切都看重起來。按著年齡,沐昆的婚配一事也該提上日程了。

不過這個節骨眼上眾位沐昆的嫂嫂姑姑都不敢直接找他。現來了位姑娘,看樣子還與國公爺相熟,她們自然要多問問。

“是昨日來過府上的貴客。”

沐昆的嬸嬸葉秀華還想多問,就被身旁的嬤嬤攔住了。其他的夫人小姐們也沒有多嘴,各自回各自的院子了。

回去的路上嬤嬤才解釋道:“夫人莫要忘了,如今的沐府已全在國公爺掌控之中。咱們的使喚婆子,家丁侍衛幾乎都被換了遍。隔牆有耳,老爺人還在麒麟堂內生死未卜,咱們後院可不能再起火。”

葉秀華向來都是無腦行事的主,要不是身邊還有位陪嫁來的嬤嬤多年忠心護主,早不知在這吃人的沐府後院死多少遍了。

“我曉得。老爺的事又不是什麼謀反大罪,怎麼樣都是他侄子送進去的,總不會株連九族。反正我在院子裡都已經這樣了,他死了跟活著與我而言沒有任何區別。”

“現在的要緊事是趕快巴結巴結我的這位侄子。日後的生活起居吃穿用度,都得看他怎麼決定了。主持中饋的人選還沒定下來,說不定就是日後新進門的國公夫人呢?咱們還是去瞧瞧那位姑娘吧!”

老嬤嬤還是覺得不要惹事的好,奈何葉秀華的腦子是想一出是一出來的,從不會再多思量一分,直接就衝著李珏雙和陳文走的小徑跟了上去。

王嬤嬤一臉無奈,沐府後院多少夫人小姐,日日勾心鬥角明來暗往的栽贓陷害之事不在少的。不過都跟葉秀華沒什麼關係。

說好聽一點她是心思單純,難聽點就是愚鈍蠢笨。都四十好幾的人了,按理來說也該在府中掌一些關鍵的管家之事了。可她卻一項都沒有碰過。

只有輩份,卻毫無資歷。

沐瓚在外興風作浪,沐府眾人是看在眼裡,卻也毫無辦法。一半的商鋪都掌握在沐瓚手上,他們府內的上下開銷都要指望沐瓚。

所以葉秀華也就跟著沾光,沐府上下看她蠢笨,又礙於她家夫君不好惹,也就待她輕慢些卻並不出格。

可昨晚沐瓚倒了。葉秀華也就沒靠山了。眾人有被連累的,也有準備看葉秀華笑話的。不過她本人卻毫不在乎。

她與沐瓚之間二十年結髮,關係卻算不上好。連相敬如賓都談不上,最多就是平淡如水。理由很簡單,葉秀華腦子不是很靈光,心底裡卻明白沐瓚不是什麼君子。小妾娶了三房,她也不在意。

對著一個偽君子真小人的夫君,她連笑都懶得做。沐真詮離開沐家時她還拿過自己的嫁妝給沐真詮賠罪。說是希望他能順風順水,不再理會這府裡的骯髒,安心做一個真正的沐家人。

反正她跟沐瓚不是一路的。不會同流合汙,有時還會唱唱反調。沐瓚心裡也清楚的很,所以從來沒拿他這位夫人當過妻子。不過是名義上的夫妻罷了。

現如今沐瓚這個“靠山”倒了,葉秀華不僅不覺得難過,反而還有些樂得開心。

這邊的李珏雙與陳文走了半道就遇上了管家,昨晚在沐府後門,管家是看見了陳文手持尚方劍三兩句話就把沐瓚抓走的。

一打眼看到這麼一尊大佛,他驚得眼睛瞪圓了一圈,結果後面的李珏雙居然還與這女子是一路的,他就更吃驚了。

不過管家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面上的神色很快就收了下去。

恭敬地對陳文行了一禮,做出一個“請”的手勢,就將二人帶到了會客廳。

跟在後面李珏雙沒理會管家欲言又止的表情,只吩咐道:“還請國公爺出來一敘”。於是管家茶還沒倒,就跑去請沐昆了。

而陳文兩人屁股還沒坐穩,突然就有個婦人跟著也進了院子。

“敢問,兩位姑娘都是哪家小姐?”

管家著急忙慌的走了,也沒招呼另外服侍的人。院子裡只剩下了陳文二人。

哪家小姐?李珏雙不好回答。陳文也不好回答。只好反問這個夫人道:“那您是哪家的夫人?”

葉秀華笑了笑回道:“沐府沐瓚的內人。”

陳文聽著愣了一瞬,李珏雙也沒想到。這,難道是來找麻煩的?

兩人都不知道要說什麼好。而此時院子裡又進來了一個夫人,排場挺大,後面跟了三四個丫鬟婆子。還進來一個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