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廣本來讓岑恈去都察院挖一個牆根回來,結果沒想到他反倒被人給耍了,真是沒用!還是廣南府那邊的探子傳書信來的快一點。

這回算是商續第一次栽到他手裡,這份雲南地區官員的名單,就是他準備拉攏來對付商續的第一批馬前卒。以前商續在暗,他東廠在明,不知道被搞了多少回。這次,終於可以扳回一把了。

想到這,李廣立馬著手親自寫信給雲南地區的探子。一是要完全拉攏這份名單上的所有官員,並且把商續的名頭傳的越恐怖越好,讓那群遠在西南的地頭蛇好好收拾一頓商續。二是,是時候聯絡陳文這根釘子了,讓陳文把商續的一舉一動都寫成書信匯報給他。

至於這個三,不是寫給雲南的,而是要寫給張家和浙江的。

商續一行直接奔廣南府而去,其中必有蹊蹺。身邊還有張家的人在摻和,而且還有一個李家小姐?

李廣搞不懂商續帶這麼多人到底要幹嘛,但是既然與張家扯上關係了,他就要好好問問張鶴齡是怎麼管教兒子的,怎麼一個國公府的公子還跟著監察御史到處亂跑與東廠作對?分不清家族利益是敵是友嗎?

以及江浙一帶的生意要停一停了。現在還不知道商續到底去廣南幹嘛,但是如果跟他抓的那個儂家土司的兒子有關的話,那東廠在江浙的某些產業很有可能被發現了。

跟商續鬥了兩年,李廣怎麼樣都拿他沒辦法不僅僅是因為商續在暗,一百多個監察御史他一直不知道到底是誰在針對他。

還有一個原因是商續辦事太聰明瞭。連李廣也佩服商續的聰明。沒有痕跡不說,還讓人一點都沒有還擊的餘地。這是一個勁敵。

岑恈看不懂都督的臉色,他只知道自己這回是栽了。說不定都督以後都不再重用他了。

但是不行!他好不容易得來的這個機會,這個可以升百戶的機會。他要向所有人證明,就算不是錦衣衛出身,照樣也能在東廠混的比誰都好!

岑恈陰鷙的神色一點都不加掩飾,李廣在座上看的清清楚楚。但是他並不介意這樣的人,他甚至還有些喜歡。沒有野心的人是辦不成事的。這也是他重用岑恈的原因。

岑恈想起了什麼向督主行了一禮離開了東廠,向著內廷御馬監走去了。

楊清風這幾天忙的要死,一邊是御馬監的公務,四衛營的人老問他陳文的下落。一邊又是尚膳監的事。內宮統共就那麼幾位主子,尚膳監的人做個飯還總是伺候不好,非要他親自掌勺。

這樣兩邊倒讓楊清風十分的疲憊。剛回自己的屋子就躺下睡著了。

而此時的岑恈趁著楊清風休息的空檔,又偷偷地把郭太監的藥給換了。這幾年來一直都是如此。郭鏞的病不是治不好,而是根本就沒有接受過治療。

岑恈剛歸附東廠的時候需要做一件事來表明他的忠心。當時又正好郭鏞上書讓皇上另納妃子,他不得癔症,誰得癔症?

這樣一病就是病了兩年。岑恈覺得一切盡在計劃之中。現在只要等楊清風與商續傳信,他就又能靠這一點來獲取督主的信賴了!

岑恈這樣想著,又多往藥湯里加了幾份料。殊不知床上本該意識混沌的人,此時正睜大了眼睛盯著他的背影。

郭鏞用盡全身的力氣支起眼皮,深深的把眼前的背影刻在腦海裡。他害怕再一睜眼又是一個場景。癔症最可怕的地方在於,你根本分不清究竟是現實還是夢境。他覺得自己意識清醒的時候又像是在夢裡,覺得像夢境時又有人告訴他是在現實。

但是他從不放任自己沉醉在哪個夢境裡。自從他上次看到這個背影,就覺得藥可能有些問題。楊清風來喂他時他就開始抗拒喝藥。現在意識已經越來越清醒。這是他第二次看到這個背影……

究竟是誰?郭鏞努力的還想多看一眼,最後一眼只看到了靴子上的紋印,心下一驚,可腦子再也支撐不住,他又昏睡了過去。

岑恈把藥熬好,手指慢慢地隨著蒸汽向上繞。你看,連沸水的白霧都在朝上走,哪有人不願意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呢?楊小侄,莫要怪你師叔我心狠,要怪,就怪你沒有投個好胎,竟然被西廠的人收養了。

哈哈哈,多可笑。西廠都倒了這麼多年,還要綁你一個收留的孤兒在這御馬監裡苦熬。有用嗎?什麼狗屁的情懷!狗屁的舊情!狗屁的正義!我岑恈最討厭這幾樣東西。所以當初何鼎才會死……有了如都督一樣的滔天權勢,可能何鼎就不會死。

但是他那樣的人不懂,非要守著自己的什麼狗屁風骨!我呸!活都活不下來,要風骨有什麼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