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續清咳了兩聲,想起在竹林時陸雲頓的提醒。

一個時辰前,竹林學堂。

陸雲頓一邊收拾著棋盤上商續與金真詮適才廝殺的殘局,一邊對著剛剛與顏中溪會完面的商續開口道。

“兩人之間的間隙生的容易,去的難。慢慢地它就會變成誤會,進而產生隔閡。到最後,甚至會進化成憎惡。”

“商承仁,我與真詮之間就是血淋淋的例子。你可是看見了,到今天他還在叫我陸大人。”

陸雲頓一邊說著一邊向屋外正要送儂南迴寨子的金真詮看去:“有些事情,你是萬不能只想著替對方著想而一味隱瞞的。因為你並不知道對方到底會怎麼想,擅自為他人做主,其實本質上就已經是不在乎他的想法了。”

商續聽著陸雲頓的感慨,微微嘆了口氣:“可若從此…她真的只拿我當成一個疏遠的同僚,再不願與我親近,又該何如?”

陸雲頓轉過頭不再看已經走遠的金真詮,對著商續笑了笑:“你們家的這位陳師爺,聰明著呢。身上有股俠義之氣。不可能就因為這種事而跟你生分了。”

“現在你立馬回沐府,就能看見她。你信不信?”

商續琢磨了一會陸雲頓的話外之音:“你的意思是…阿文剛才跟我說的那些都是故意的?”

“那是自然。反正我是沒見過什麼女子敢當街,甚至就在國公府跟前這樣吵鬧。她的目的,也就是為了與你劃清界限,好方便後面行事不連累到你。”

商續瞬間恍然大悟,隨即一拍桌子:“你早就知道了?怎麼現在才說?阿文要是在沐府真惹出什麼事來怎麼辦?”

陸雲頓無所謂笑笑道:“當然要在真詮與你說完話後再告訴你了。畢竟你的事再重要,也比不過真詮的事重要。”

“我覺得,你與其在這裡埋怨我沒有早告訴你,倒不如立馬趕過去沐府,或許還能給你們家陳姑娘收屍…”

商續忍不住口中的髒話就要破口大罵:“你個缺心少肺的!把你拉到地府裡牛頭馬面都不願意收你這種面子裡子都黑透了的人!”

話裡說的是怒不可遏,可腳上的步子卻也一點沒慢。

陸雲頓看著基本不動武的商續也會耍著輕功急匆匆地飛奔而走,頓時嗤笑了出來:“一路順風!”

竹林裡的身影只頓了一下,又如獵豹般速度極快地飛走了。

“唉,人自少年時,多愁感憂堪自擾。人盡晚年後,爛心爛腸無情道啊…”

空寂的竹林裡,只剩陸雲頓一人滄桑的聲音…

“阿文…事情,其實是這樣的。”

商續清清嗓子,好不容易才把真相說出來。

“早先在玉清樓,我替你上了臺。可後來沈愫識破了我的身份。這也就代表著東廠也知道了我的真實身份。這樣一來,你的身份也就被東廠的人間接識破了。”

“況且…你已經暴露了你的女兒身,若我不提早與聖上彙報,等待李廣去上奏的話,那可就不僅僅是隨著我到江南查案將功折罪這種懲罰這麼簡單了…”

“若公事公辦,欺君之罪,甚至會連累到整個御馬監…”

陳文聽懂了商續的意思,卻也聽出不對勁來:“將功折罪?我與你下江南查案,是為了…將功折罪?”

商續點點頭,眼神卻一直關注著陳文的反應。

“這麼說…”

這麼說那日在地牢裡,皇帝對我說的話,原來是這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