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天色暗下來,祝筠將外間的蠟燭點上,微光從外間透進內室來,不至於太過晃眼,也不至於一片漆黑。

點好蠟燭,祝筠又再度回到床邊看著酒後睡下的紫宸神君,嘆了一口氣,兩顆腫成核桃般的眼睛又有些溼了,他怕吵醒了神君,胡亂抹了一把,小心翼翼地走出房間帶上了門。

行經院子的時候,朦朦朧朧見遠處的小唐姑姑身邊似乎還有個影子,想起那日所見,他蹙眉停住了腳步,仔細屏息躲在了月亮門後。

上次神君告誡過他,叫他當做沒看見,若是不再看見也就罷了,如今又碰上,便不由得提起了心,覺得此事有幾分詭異之處。

因為似乎就是上次他和神君不小心撞見小唐姑姑和那東西在一起之後,神君就開始變得暴躁了。

想想今日的情形,祝筠不自覺地摸向脖子上的於痕,現下摸著還有些疼。腦中一個念頭進入,他心中忽地發涼。

莫非小唐姑姑有了別的相好?惹得神君大怒,卻又不捨得她,隱忍之下入了魔?

一念入腦,祝筠心裡像是紮了根刺,想甩都甩不掉。

他緊緊盯著那邊的動靜,見聽不到什麼,便開啟靈識去聽他們說話,如此就算是他們透過心念傳音,他也能聽得到。

院中的夜來香開了,香氣瀰漫,唐嬌捏了一朵在鼻端細細地聞,表情一派淡定。

鳴蛇見她不急不慢的模樣,有些沉不住氣了,叫了它來,又不說話,難道只是讓它看她聞花?也不知道是什麼花,反正花香在它聞起來都是臭的。

它吐了吐信子,耐不住地道:“夫人召喚我來此,可是想好了,做了決定?”

決定?祝筠心口提著,是什麼決定?

在明極宮中唐嬌從不設防,從無探究,而此時她所有的心思都在怎麼應付這條醜蛇上,自然沒有注意到祝筠在偷聽。

她鬆開手,花枝彈回,搖擺間花粉悄無聲息地抖落。

不小心吸入了花粉,鳴蛇不適地噴了幾口氣,暗暗朝唐嬌翻了個白眼兒。

再忍忍她這個蠢不可及的女人,等它大功告成,有的是辦法折磨她和紫宸神君。

鳴蛇垂下兩個蛇頭,自以為掩藏了情緒。

唐嬌心中咂舌,雖然是神獸,但是顯然鳴蛇因為沒有學會如何做人,更多的還是獸性,同樣是上古神獸,可和金烏卻是不能相比的,究其本本,縱然是神獸,也要靠幾分悟性,而機會只是調味料而已。

就比如鳴蛇和金烏若是同樣都被西王母教養,金烏也還是要比鳴蛇早成。

心裡一念,不過是轉瞬之間,唐嬌沒提自己這心思,只道:“是啊,我決定了,今日給他餵過了那東西,也差不多了,擇日不如撞日嘛,就今天吧。以免夜長夢多,你說呢?”

夜長夢多這個詞,鳴蛇還是懂的。

紫宸神君給他畫了一個三萬年的大餅,編織了那麼大的一個夢,如今他夢醒了,要來吃這大餅了,不想再有什麼變數。

它沒有多想,似乎已經開始饞了,信子吐得頻繁,擾的唐嬌耳邊一直都是它的嘶嘶聲。

“他現在睡著,身體又弱,正是時候。你且去吸了他的修為吧。”唐嬌無所謂地說罷,又想到祝筠還在,加了一句:“不過,他的仙侍還在,我去把他支開你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