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軍營的夜並不會比其他地方更漫長,可李泰宇卻是覺得這夜長的讓他喘不過氣來。

大澤的將領見他抱著被自己刺傷的人慌亂地叫著軍醫,而程虎罵罵咧咧地跟在他身後,當這裡是他北臨的軍營一般呵斥著軍醫快些,俱都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

但如此氣氛,誰也沒有多問,看過了熱鬧便都各自回了帳篷,此番征戰十分突然,朝中也有議和的聲音,故而作戰上剛得了勝仗,卻也沒有想趕盡殺絕,更多的是震懾,畢竟談判的時候,總有一方要佔上風。

“將軍,這位姑娘……”軍醫診了脈,蹙眉道:“這位姑娘有了身孕,粗算起來應有三個月了,情況不大好……”

唐嬌和紫宸神君也步入帳中,她看了一眼程素的模樣,搖了搖頭。

何止是不大好,她背後受了程虎一劍,雖未傷在要害,卻穿透了肩胛骨,而更要命的是李泰宇那一劍,直腹部,血流不止,不止程素不好,怕是她腹中胎兒也不大好。

“泰宇哥哥這個準頭,真的是一劍兩命啊!”唐嬌感嘆著,臉上卻沒有什麼悲傷的神色。

紫宸神君淡淡看她一眼,有時候他會覺得可能她才是那個無心之人,但有時候他又感受到她骨子裡的情深。

她就像是兩個極端,看起來渾渾噩噩地過活,實則卻是看得十分透徹。於凡間,她雖歡喜貪戀,卻從未將自己滲透到人世間的悲歡離合,所以,現在面對李泰宇和程素的悲情虐戀,她雖感慨,卻不會感同身受融入其中去落淚傷懷。

但她認真起來,卻是一個十分執著執拗的,也會哭,也會痛,只不過,她總是笑嘻嘻地將這些掩藏起來,一派天真的模樣,讓人錯以為她從來不上心。

聽軍醫說罷,李泰宇和程虎的臉色同時更加蒼白了幾分。

“你說什麼?!”

二人幾乎是異口同聲。

軍醫被他們的聲音震得心慌一下,一時也摸不清這女子是何人,如實道:“此女已有三個月的身孕,傷勢兇險,救……”

他本想說救不回來了,可李泰宇卻打斷了他的話。

“救不了人,就按軍法處置!”

軍醫心中委屈,惶恐地跪地開始救治,可他又非在世華佗,如何能救回一個將死之人呢?

她竟是有了身孕?!

李泰宇想不明白,他有寫信給她,便是從來沒有同她斷絕的意思,她既然有了身孕,為什麼不告訴她?他敢肯定,這孩子絕對是他的!

程虎也想不明白,女兒到底是如何想的,她自己就是醫者,她絕對知道!可她連他這個父親都沒有告知,是他不能作為依靠?可他又一想,發生這樣的事,也是他非要逼著李泰宇成婚……

“保大人為先!”

李泰宇和程虎再次異口同聲道。

二人相視,一個無奈,一個憤恨。

“李泰宇!”程虎揪住李泰宇的衣領,不由分說就揮了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