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人應是一身白袍,卻生生泡成了紅紅粉粉的斑駁之色。他原本就不愛束冠,鴉青的發常常用一根髮帶鬆鬆系在身後,此刻髮帶也未束,顯得有些凌亂,卻也不見狼狽,只是臉色分外難看了些。

她自幼時就認識了他,在他身邊跑跳玩耍,被他偷偷揣進袖子帶去看凡間盛事。和別的神君不同,泰宇二字本就是他的名字,於是她幼時崇拜他嚮往他,總是喚他泰宇哥哥。

只後來總被他當做小孩子,她氣性來了,便總要不陰不陽地喊他一句泰宇神君,以此彰顯她也是個有脾氣的女人了。

加之她這幾年所有的心思都在紫宸神君的身上,心裡眼裡再沒有別人,也不管別人,對神仙來說時間是最不漫長的存在,於她,她只覺得不過是一晃沒見著他,他竟變成如此模樣。

此時,在這樣的情形下再見,怎能不叫她難過心傷?

紫宸神君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握住了她的手。

聽到那聲泰宇哥哥,泰宇神君眼中的神情更加溫潤了,他應了一聲,目光順著她移向紫宸神君。

雖未有什麼交往,但都是一樣的神君,彼此也算是同僚,認得這號人物。饒是如此情景,他依然從容地朝紫宸神君點了點頭,絲毫不見半分落魄失意。

可見,他關在此處,並無任何悔意,換言之,依舊執迷不悟。

無界獄處,也是常有的事。

紫宸神君微微頷首,不管如何,對方這番姿容氣質,也很是令他佩服,沒有幾個人能在這樣的痛苦的情形下,從容不迫,神情恣意。

“糖糖,你來了。”泰宇神君動了動,鐵鏈晃動,帶起一陣叮鐺作響,他眉眼微動,臉色變得更加蒼白了。

唐嬌抹一把眼角,撇撇嘴道:“看都看到了,還說這些廢話做什麼?”

她的手從紫宸神君手中脫出,朝泰宇神君走進了些,手中的溫暖驟然消失,紫宸神君的手微微朝她抬起,卻還是放了下來。

他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做,甚至臉上也沒有什麼表情,只是那麼站著,目光跟隨著她。

這番情形別人沒看見,泰宇神君卻是注意到了,他勾了勾春,不知道在想什麼。

冥府府君是個有眼色的人,將人帶到便自行離去了。

大金拍拍翅膀,也是掉了兩滴眼淚,聲音都有些發悶,“你好歹是一個神君,怎麼就落得這般模樣了?”

“大金!”唐嬌呵斥他一聲,“你出去!”

泰宇神君變成這般,大金也很難受,此前知道只是唏噓,可眼前的一幕卻讓人心都抽痛起來。他也知道自己怕是說不出什麼好話,怕是讓他們更加難過,腦袋耷拉著,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你別總是同他吵架。”泰宇神君笑著同唐嬌道。

唐嬌瞪他,“讓你不要說廢話,你還說上癮了,有力氣說話,不如和我說說你這到底是為了什麼吧!”她同大金從小相伴,本就是相愛相殺,可誰讓大金給她當坐騎,又不如她聰明,每次吵架還不是她佔上風,他又不是不知道。

泰宇神君頓了頓,道,“我以為這事怕是整個天界都傳開了,你竟不知道?”

唐嬌啞然,“我……我忙著……”忙著追在紫宸神君屁股後面討打?她一時不知道該如何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