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息怒!”元彥朗也是老狐狸了,以退為進哭訴道:“臣糊塗了,不該聽信傳言……可是,舅舅一想到外甥兒獨個兒在宮中沒個依靠,身邊的人又……哎,也是舅舅後院兒裡那些個女人嚼舌,說什麼空穴來風未必無因,可她們又是太后賞賜的,總不能拔了舌頭髮賣出去……”

“啊呀呀……我的兒,我可憐的外甥兒,我就是擔心,這些話就是擔著被你責罰也要說出口……”元彥朗邊說邊苦情起來,抹著眼淚,一口一個我的兒,勾起了李逸的回憶。

他還未登基之前被藏在元府一段時日,那時舅舅給他扇蚊子哄他睡覺,便是聲聲叫著我的兒莫哭了快些睡吧。

李逸見他一把鼻涕一把淚,心道是他府上的人學給他聽的,他也是好意才來說這些閒話,他這個舅舅他是知道的,雖重利益,又心眼窄眼界低,總是和皇叔不對盤,但目前為止,卻是對他還不錯的。

幾年前因為母后的話他有段時間刻意與他生分了,如今大了,也會偶爾自責,覺得當時處理上太過傷了情分。

如此想著,李逸臉色緩了緩,將元彥朗扶起來,“謠言止於智者,朕希望這個話題到此為止,舅舅以為呢?”

元彥朗低眉順目,自是表態絕口不提。

送走了元彥朗,李逸獨自在御書房坐了一會兒,桌上的元婉兒的畫卷被他重新開啟來半攤在桌案上。

他回憶起,這些年來母后與皇叔的關係似乎是越來越和諧了,可最初的時候這二人還是劍拔弩張,皇叔半夜將母后推進冰冷河水裡的畫面他如今還是歷歷在目,究竟是什麼時候他們兩個關係改變了呢?

此時原本候在外面的張德福有些擔心地進來看他,見他呆坐著,便問道:“皇上這是在想什麼出了神?不若說出來,若是用得上奴才,奴才也好幫著您想想。”

李逸便問他:“母后和皇叔的關係是什麼時候變好的?”

“啊,竟是這事啊,”張德福俯首道:“是皇上當年剿匪的時候,許是那時皇上年幼,那晚又熬了夜,是以不大記得了罷,當年那清一教教主行刺太后致使太后落下懸崖,是攝政王千鈞一髮救了太后,卻又不甚跌落懸崖,所幸二人有神明相護沒有大礙,後來又很快得到搜救。”

李逸暗道竟然還有這麼一樁,當時他生生熬著,得知母后平安歸來便就熬不住了,這事也有聽說,但恐怕是覺得不重要便忘了。

“照你這麼說,皇叔還是母后的救命恩人了?”李逸敲了敲桌面,卻未意識到這個動作竟是和李野有幾分像。

張德福笑著回話:“是了,咱們這位太后娘娘一向是算賬算得清的人,又怎麼會欠下攝政王這天大的人情,自然日後待王爺有所不同。”

與暗衛出身的元忠元勇不同,張德福自幼進宮,人心的複雜人情的冷暖他看得多了。當年太后一味要偏向左相他便有些擔憂,因為皇帝雖有外祖家依靠,但到底是姓李,不好與攝政王生分。

可如今皇上身邊既有左相又有攝政王,他心中安定了不少。

“皇上,奴才身份卑微,可所有的事也都看在眼裡,太后娘娘和攝政王這些年為皇上您付出了太多。”張德福自知做奴才是話不能多的,只是還是忍不住道:“當年奴才也是不信任太后娘娘的,只是這些年觀察下來,太后她雖冷情了些,對您是盡心盡力,沒有半分私心。”

據他觀察,太后蕭氏不似任何一個他所見過的後宮女子,她從無哀怨,彷彿只是在過著別人的人生,年紀輕輕卻仿若看破,對人對事都十分理智,若是人家有理,她也從不用權力壓制,但若是有人惹惱了她,她也不會饒過那人。

有人說她養男寵,她也懶得解釋。而那些所謂的男寵們,明明身份低賤,她卻又讓人善待他們,教養他們。原本是些玩意兒,如今卻大變了模樣,一個個都奉她為主。

朝堂上的那些老臣罵她,她不僅不怒,還讓人逢年過節給這些老臣額外的嘉獎……

這些年也從未將權力攥在手心,凡事都要皇帝親自參與獨立裁決,和攝政王一個白臉兒一個紅臉兒配合的默契……

張德福想著,心嘆這蕭氏真乃是他所見過的深宮奇女子。

“這麼說來……”李逸卻未聽進他後來的話,喃喃道:“這麼說來當年他們墜崖後共處一夜,後來關係就變好了?”

這不就是才子佳人金風玉露一相逢的話本子麼?!

李逸騰地站起來將桌上的畫軸掃到地上,他也知道自己這麼想不對,可如果真的是這樣,他不能接受!

“啊?啊……這……”張德福未料到他想到這裡去,事關二人清白,這事當年知道的人也不多,而他們做奴才的更不好去議論,一時間他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張德福只好轉移話題,“皇上,之前您不是說想和王爺一同到慈寧殿烤柿子餅麼?王爺去了一會子了,想必這時候已經烤上等您了。”

奴才怎可妄議主子,當年那一晚發生了什麼都不該是他這個奴才來說,更何況,他並不在場,而且宮中怪事甚多,即便是……那又如何?只要皇帝好,那就好。

可他的反應讓李逸更加覺得自己心裡的猜測有幾分真,他看了眼地上的畫軸,眉頭緊蹙,“帶上這東西去慈寧殿。”

李逸抬腳往外走,行至院外那棵柿子樹時頓了頓腳步道:“舅舅說的沒錯,皇叔確實也該娶親了。”

此話是沒錯,可……張德福捧著畫軸跟在後面,心中卻是不安,以攝政王的個性,怕是不能接受指婚吧?攝政王娶親確然是件大事,但若是為此讓叔侄間起了隔閡便就不值當了。

他下意識地抬頭看了一眼步子急躁的少年帝王,壓下心中的不安,快步跟了上去。

慈寧殿。

初雲往爐子裡添著銀絲碳,攬月在案旁細細地烹茶。

李野挽起衣袖端著研缽,將柿子磨成泥。

香爐飄渺的煙霧中,唐嬌眯眼看著那背影,總覺得與腦海中的那個背影重合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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