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一的早上城建集團的建築部裡人人安靜如雞。就是平素話最多、最愛貧的那個男孩子都緊緊地拉上了嘴巴的拉鏈, 低調地裝啞巴。

上次建築部裡這麼寂靜還是好幾年前。那會兒喬喬還坐在外面的工位上,後來成了她辦公室的那間辦公室還沒安裝一鍵霧化的霧化玻璃。

當時是大老闆對著李進和謝銘的一個同期發火,外面的員工只能隱約聽見“你怎麼敢!”、“你以為那是多少錢!”之類的叱責,實際發生了什麼誰都說不出個三七二十一來。

後來大老闆的叱責在當時的專案總監還嘴後升級成了全武行,大老闆對著專案總監的屁~股就是一腳,嚇得外面的員工個個都瞪大了眼睛,就是一個人都不敢上去勸阻。

那個專案總監究竟犯了什麼事兒李進和謝銘直到現在都諱莫如深,有人說是那個專案總監挪用了公款,也有人說是那個專案總監做砸了案子。喬喬倒覺得這兩種說法都不可靠, 但事情與她毫無瓜葛,她也就沒有深究。

這會兒建築部活生生成了大型公墓,安靜得連加濕器吐霧的聲音都聽得見。要不是滑鼠鍵盤的聲音還在響, 喬喬都快以為自己是帶了降噪耳塞又或是開了人生靜音鍵。

也不能怪小年輕們人人自危,誰讓許駿茂強辭工作帶走大單的行為過於惡劣, 這會兒正是大佬們摩拳擦掌想抓人來殺雞儆猴樹典型的時候。這節骨眼兒上還能說說笑笑,那就真是作死了。

“建築組, 開會了啊。”

二十八樓的謝銘一到二十五樓就拍著手召喚所有人集合。

二十四樓已經沒幾個建築部的人了,建築四組的最強大腦和設計一般但擅長打持久戰的幾個設計師全跟著許駿茂走了。剩下的不是入職還不到半年的新人就是能力太過一般、性格中庸懦弱不堪大用的繪圖師。

這些連許駿茂的計劃都沒聽說、又怕被人當成是隱瞞許駿茂計劃不報的牆頭草的四組成員們沒一個不是惶恐不安。於是他們也不待在二十四樓的辦公室裡了,一大早就來二十五樓守著。

還好謝銘見二十四樓的人都堵二十五樓門口來了,除了驚訝三秒之外倒沒有額外的情緒。這讓害怕自己被連坐了的四組成員們稍微把心放了一放。

開會一般是在會議室裡,謝銘這次沒讓大家進會議室, 可見謝銘有意要讓今天會議的內容傳出去。

“前幾天老熟人找到我,說是有工作給我們公司。”

閑話不提,謝銘直接進入正題。

他是建築部的總工程師, 實質上的一把手。雖然他上面還有大佬,不過那些人在建築方面都不是內行。行業規矩是外行人不指揮內行人,所以謝銘上面的大佬們只做商人該做的事,不攙和專業技術層面的玩意兒。

謝銘除了總工程師和國家一級註冊建築師的頭銜金光閃閃之外,還有另一個讓人不敢忽視的身份,那就是地産界大腕兒謝鷹的弟弟。謝家兄弟是出了名的兄友弟恭,謝鷹對弟弟多有照拂,謝銘則在專業技術的層面上也給了他哥相當多的支援,是以無論是看僧面還是看佛面,謝家兄弟在彼此的圈子裡都很是有些門面和人脈。

能讓謝銘幫忙做事兒的“老熟人”,那肯定不是普通人,這就是說謝銘今天帶來的工作必定不小。

“烤串兒衚衕拆遷在座的各位都知道吧?”

一提烤串兒衚衕,建築組的成員們立刻坐不住了。作為南雲市“碩果僅存”的兩個大型城中村之一,烤串兒衚衕無疑是一塊大肥肉。

年前喬喬拉來的博物館大單不過是一平方米兩千塊的設計費,但因為佔地三十畝所以設計費達到了四千萬。這要是能吃下二環內寸土寸金的烤串兒衚衕,那設計費說不定得翻倍啊。

“年前烤串兒衚衕說拆就拆……”

“謝工,難不成——”

謝銘一聽年輕人們咽口水的聲音就笑了:“你們想到哪兒去了?這樣關乎市政顏面的大工程哪裡輪得到我們這種私人公司來做?當然是交給省院了。”

省院,也就是省設計院。南雲市建築業界的地頭蛇,哪條強龍都惹不起。

設計師們一聽省院的大名,馬上又蔫了回去。喬喬倒是挺無所謂的,因為她打從一開始就不相信烤串兒衚衕這樣天大的餡兒餅能砸自己腦門兒上。

“因為烤串兒衚衕的拆遷,臨近烤串兒衚衕的四季小區也要跟著進行改造。”

謝銘如鷹的眼眸掃過一眾表情各異的設計師們,最後停留在了喬喬那張波瀾不驚的臉上:“一組手上的任務差不多都完成了吧?我打算把這次的改造交給一組來做,其他三組協助一組,我們這次要以最快的速度用最好的品質完成這個改造專案。”

室內一陣倒抽一口冷氣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