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浴室究竟該如何使用的問題,最終是在餐桌上決定的。

壽喜燒的湯汁依舊在咕嘟咕嘟翻滾著,食物的香氣溢散在空氣中,微微升起的溫暖的白汽彷彿連胃也可以一併溫暖起來。

小魚透過模模糊糊的白汽安靜的‘偷看’著坐在她對面的人。那是一個面容看上去有些兇惡,似乎不怎麼願意和其他人待在一起的付喪神。在小魚進來之後,也只是冷淡的看了她一眼,就默然無語的低頭吃東西了,和旁邊感嘆著“哇——真的有刀劍少女啊”的小短刀們完全不一樣。

小魚並沒有因為對方看上去並不怎麼友好的態度感到寂寞,在路上被鶴丸科普過了日本刀刀種,並且對於新同僚充滿好奇的小短劍,此刻依舊興致勃勃在心裡默默的猜測對方究竟是那一種刀。

但是,被她‘暗中注視’的太刀,臉色不知道為何變得越來越僵硬了。

“你……”

終於,對方忍不住開口了,他的聲音壓得有些低,但意外的十分好聽。

“你能不能,不要在盯著我了……”

啊——被發現了——

自以為自己掩飾的很好的小魚立刻低下了頭,她用筷子夾起被切的薄薄的牛肉,像是急於掩飾自己方才的失禮一樣,飛快的塞到了自己的嘴裡。

“嗚——”她發出了輕微的悲鳴,從肉片中溢位的滾燙而濃鬱的湯汁燙到了她的舌尖,她強忍住了用手捂住嘴的動作,心情複雜的盯著碗裡還冒著熱氣的食物。

“噗……”有誰輕輕笑出了聲。

但是,還沒等小魚回過神,眼前就出現了一隻舉著水杯的手。大約是害怕湯汁濺到衣服上,他將襯衫的衣袖捲了起來,如同白雪一般潔白而纖細的手腕,在餐廳暖橘色的燈光下顯得柔和了起來。

“喝點水吧”他的聲音聽上去有些低沉,臉上卻帶著溫柔的笑意。

小魚記得這位付喪神,粟田口一派的短刀,亂藤四郎的兄弟——藥研藤四郎。

她微微抿了抿唇,然後伸出雙手小心翼翼的接過了被子,慢吞吞的喝了一口水。

咕咚——

被燙的有些痛的舌尖在冰水的撫慰下總算好了一些,她像是小貓一樣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然後再度聽到了方才在她被燙到的時候響起的笑聲。

這一次她循著聲音轉過了頭,然後就發現剛剛遞給她水的藥研食指指節微微翹起放到了唇邊,他的笑聲像是從胸腔之中溢位的一樣,低沉而又好聽。

“抱歉,因為你……”像是剛剛出生的小動物一樣。

他並沒有將這句話說出來,而只是用溫柔的視線注視著她,輕聲說“剛剛做好的壽喜燒有些燙,你小心一點。”

小魚立刻就忘記了對方剛才似乎在笑她的事情,她點了點頭,然後露出了又甜又軟的笑容“謝謝您,我會注意的。”

髭切一直沒有說話,在注意到小魚和藥研的對話時,他突然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側目看著自己身邊的大典太光世。

“您一直盯著對面看呢,大典太殿。”

“……”大典太的身體一瞬間僵硬住了,他回過頭看著一臉無辜的髭切,在沉默了許久之後,才支支吾吾的吐出了一句“我沒有……”

“哦?”髭切微微的挑起了眉,但是想到面前的這一位是逗弄過頭會炸毛的那一類人,他並沒有繼續打趣對方。

大典太光世雖然臉上沒有什麼變化,但是心裡暗自鬆了一口氣。

而最早接觸到小魚的鶴丸,此刻正準備和燭臺切商量浴室使用的問題,所以並沒有注意到他們這邊的暗潮湧動。

浴室這件事說起來簡單,只要分時段使用就可以了,可偏偏本丸付喪神眾多,時之政府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突然下達出陣命令。身上沾上敵人的鮮血可不是什麼好受的事情,尤其是本丸那幾個出陣歸來之後直奔浴室的家夥。

所以,即使小魚用她那雙彷彿盈滿星光的眼睛,信誓旦旦的說著自己洗澡很快的,鶴丸也不由得會把其他因素考慮進去。

畢竟——

他不由得腦補了小魚哼著歌跑到浴間,一開啟門發現正在洗澡的同田貫的湘江——總覺得對方非但不會尖叫反而會抱著木盆,一臉憧憬的對同田貫說出“您的身材真好呢”之類的話語。

不行,實在是太危險了!

鶴丸·小魚的前任aster·雖然是假的·國永,面對著前方努力將食物吹涼的小短劍,陷入了深深的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