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1日,末日第一天

地下五層的應急燈在凌晨三點自動切換為備用電源模式,幽藍的冷光映得蘇寒眼下的青黑愈發明顯。他盯著主控屏上柴油儲量的紅色警告——比預計多消耗了20%,罪魁禍首是昨夜為抵禦變異麻雀群而全開的地熱系統,管道里的溫泉水幾乎被燒乾了三分之一。

“蘇先生,解剖室需要您確認樣本封存。”王啟明的聲音從對講機傳來,尾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蘇寒扯下浸透冷汗的手套,掌心的紋章在燈光下泛著微光,昨夜被變異體血液濺到的位置還在發燙,倒計時數字從24天直接跳到了23天12小時。

地下二層,解剖室

張建軍妻子的屍體被六層鉛板嚴密包裹,唯有右手食指從包裹邊緣伸出,結晶化的指尖在紫外線燈下折射出七彩光暈。王啟明的手術刀懸在半空,鏡片後的眼睛死死盯著培養箱裡的變異麻雀——它的翅膀已完全轉化為稜柱狀結晶,羽軸上的紋路與蘇寒掌心的紋章分毫不差。

“她的細胞裡檢測出一種金屬酶。”王啟明的聲音發顫,鑷子夾起的面板組織在載玻片上發出玻璃碰撞般的脆響,“和您從生物實驗室帶回來的抗輻射血清成分完全一致,但濃度高了三百倍。”他突然抬頭,目光掃過蘇寒胸前的軍功章,“這種酶,在普通人的基因里根本不存在。”

蘇寒的手指驟然捏緊記錄夾,前世在軍方地下實驗室看到的場景湧現在腦海:編號003的實驗體在注射血清後,面板表面同樣浮現出錨形紋路。他強迫自己勾起嘴角:“王醫生,或許是我買的血清過期了。”轉身時,故意讓軍功章擦過實驗臺,金屬碰撞聲中,培養箱玻璃表面突然浮現出暗河石柱上的錨形光影。

地下三層,溶洞暗河

頭燈的光束劈開潮溼的黑暗,蘇寒獨自站在鐘乳石群前,指尖按在昨夜開啟的金屬門上。門扉只裂開一條縫隙,冷冽的氣流從中湧出,帶著鐵鏽味和某種機械運轉的震顫。他摸出爺爺的軍功章,冰涼的金屬觸碰到門楣上的錨形凹槽,紋章在掌心劇烈跳動,意識中突然浮現出暗河的3D模型——某個漩渦深處,閃爍著與地圖座標重合的紅點。

“嘩啦——”

暗河水面突然翻湧,老陳的頭燈從下游方向駛來,他踩著臨時搭建的浮板,肩上扛著從異空間“對映”出的防爆切割機:“老大,主控室顯示你在溶洞待了五十分鐘,我帶了支援。”他的目光落在金屬門上的刻痕,喉結滾動,“這玩意兒,和我在潛艇圖紙上見過的‘末日樞紐’標誌一模一樣。”

蘇寒沒回頭,只是盯著門縫裡透出的藍光:“老陳,你知道為什麼我選你當搭檔嗎?”他的聲音混著水流聲,“因為你的退伍證編號,和2012年參與南海科考的‘長征九號’潛艇完全吻合——而那次科考,帶回了第一個密錨樣本。”

老陳的動作頓住,切割機在浮板上投下搖晃的影子:“你連這個都查過?”

“沒查。”蘇寒終於轉身,掌心的紋章在頭燈下清晰可見,“只是你的方式,和我在軍方機密檔案裡見過的‘密錨適格者’訓練手冊完全一致。”

家庭居住區

母親正在給小雨衝奶粉,奶粉罐底的生產批號讓她皺眉:“小寒,這奶粉的生產日期怎麼是倒著印的?”蘇寒接過奶瓶,指尖觸碰罐身,異空間裡立刻多出九十罐同樣的奶粉——這些來自2012年密錨計劃儲備庫的物資,瓶底都印著極小的錨形標誌。“媽,這是出口版,批號格式不一樣。”他笑著扯開話題,目光落在父親正在除錯的手搖發電機上,機身上隱約可見“水文局2012”的鋼印。

爺爺的輪椅停在角落,核桃在掌心轉動的聲音突然停頓:“小寒,你記不記得十歲那年,你掉進暗河卻沒被沖走?”老人渾濁的眼睛盯著溶洞方向,“當時救你的那個穿潛水服的人,衣服上也有個鐵錨標誌。”

蘇寒的手指驟然收緊,奶瓶蓋上的防滑紋在掌心壓出紅印。他當然記得,那個渾身發光的錨形標誌,和他重生後第一次觸碰暗河時浮現的紋章一模一樣——原來早在十二年前,密錨計劃就選中了他。

地表偽裝層廢墟

防輻射服的面罩結滿冰花,蘇寒的戰術弩瞄準三隻正在啃食同伴屍體的變異體。這些生物的背部結晶甲片已進化出鏡面反射功能,若不是前世見過同類變異體,他差點被自己頭燈的反光迷惑。

“噗——”

弩箭精準刺入一隻變異體的藍色核心,晶狀血液濺在防輻射服上,發出“滋滋”的腐蝕聲。蘇寒趁機翻滾到廢棄的通風管道後,看著剩餘兩隻變異體湊向同伴的屍體,它們的喙部在接觸血液時竟發出摩爾斯電碼般的“嗒嗒”聲——和老陳昨夜在主控室截獲的神秘訊號完全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