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來,卻抵擋不住他懷中的溫熱和睏意來襲,跌入了黑甜夢鄉之中。

翌日醒來時,駱吉文舒早已不見了蹤影,殿中諸人知曉她昨日承寵,卻不明白聖上為何發那麼大的脾氣,也不敢多言多語,只盡心侍奉,垂眉肅目,連一向活潑的唐和德都不再逗趣。

她起了身,沉默地用膳,過後想要出殿門,除卻謝鶯,卻是還有景德殿的兩名侍女慧心、慧果要跟著了。

她早知道事情出來之後,不比往日,也不多問,卻是不大輕易出殿門了,只縮在側殿看書,亦或者發發呆罷了。

慧心見此形狀,卻上前勸慰道:“貴嬪娘娘,這總是悶著多是不好,側殿裡也沒什麼能消遣的,昨夜下過雨,聽說太液池裡的荷花倒是美得緊,不如奴婢陪娘娘出去走走罷。”

她淡然垂目,“再美也不過是一朵花罷了,又有什麼稀奇?”

慧心笑道:“娘娘只當做是垂憐奴婢呢,出去瞧一瞧也好。”

唐善清聽了這話,擱下書本,望了她一眼,見她笑容和善,想了一想便道:“如此也好,就依你所願。”

慧心笑開了眉眼,低聲叫著慧果,準備東西去了,謝鶯服侍著她起身,過了片刻,一行人便出了門。唐善清為首,謝鶯跟在一側,唐和德也陪在身旁,慧心和慧果提了點心和避暑所用物品,跟在了後頭。

入了後花園之中,卻見園子裡奇花異草,競相而開,很是熱鬧錦簇。

唐善清沒有心思去看,一路無話,徑直到了太液池旁,果不其然,太液池裡白荷素素靜雅,粉荷嬌嫩娉婷,紅荷灼灼鮮豔,開了半池子。

這夜裡下過雨,今起又是太陽高照,園中不乏泥土的腥氣,慧心笑道:“這亭子裡倒是涼快,娘娘先坐一坐。”

唐善清微微頷首,拾階而上,卻剛上了兩步,背後卻響起一聲尖利的聲音來,“喲,貴妃娘娘,您瞧,那不是唐貴嬪麼?”

唐善清止住了步伐,緩緩轉身而望,卻見池邊迤邐走來一行人,很是聲勢浩大。沐漫漫為首,一身紅色宮裝煞是奪人眼球,兩支七羽鳳尾金步搖斜插兩鬢,綴著通透的藍色寶石,垂下來的紅色寶石烈烈奪目。

沐漫漫本是沒有瞧見唐善清,聽儀貴人這一聲呼喚,轉過頭來去看唐善清,只見她水藍蝶戲水仙煙羅長裙,衣衫清新秀麗,襯著她臨階而立,衣袂微動,卻有飄飄欲仙之感。

烏黑長髮挽了輕雲流沐髮髻,只在發頂簪了白玉翡翠步搖,珍珠鈿花扣住小指粗細的長髮挽在鬢上,雖無華麗髮飾,卻難掩一身清貴秀氣。

沐漫漫望著她,卻看她神態自若,面色淡然,像極了往昔裡她做唐家大小姐那會兒,她心裡湧上火來,她以為她是誰,還當自己是她身邊丫鬟嗎?不由得呵斥道:“不知禮數,見了本宮還不行禮?”

唐善清不欲同她多計較些什麼,只輕移蓮步退回階下,往後退了一步,施施然地象徵性地欠了欠身,道:“臣妾見過貴妃娘娘。”

沐漫漫瞧她神色,只當她一副作態,心中不忿,卻礙於她雖然態度不誠懇,禮數卻到位,也不好再去拿捏她的錯處,只冷哼了一聲,提起裙襬向涼亭而去,拾階而上,走了兩階,想了想卻又轉了回來,冷笑著對她道:“貴嬪來這處賞荷,倒是好興致,只是難道不管自己朋友的死活了麼?本宮昨日瞧著,卻還以為你們情誼深厚呢?”

唐善清仰起頭來,眼神平靜,道:“貴妃娘娘此話何意?”

沐漫漫瞧她半晌,見她平靜淡然,神色中一絲著急掩飾也無,想來是真不知道,不由得冷笑一聲,“本宮今起聽說,皇上昨夜裡發了大怒,將太醫院中的一個醫女關進了天牢,打聽了一番,才知道是昨日裡在景德殿的楚茗煙,只不過是不知道這醫女犯了什麼錯,惹皇上生了這麼大的氣?”

唐善清神色波瀾乍動,失聲問道:“什麼?”

沐漫漫滿意地瞧著她失了神態的模樣,嘴角掛笑,道:“原來貴嬪妹妹是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