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起銀錠,老者復又看著那兩壇酒。

酒是這鋪子裡最好的酒,平時老者也捨不得多喝兩口,搖一搖,酒罈裡還有大半的酒,想著也是煩憂,他索性就關上了酒鋪,然後進了後院抄了兩個小菜,就這麼如同他壯年時一般就著酒罈子飲了起來。

唐斌與聶秀分道揚鑣之後便就回了行宮,不得不說,他的輕功是極好的,二皇子府裡的禁軍,都不知他昨夜出了二皇子府。

而聶秀這一晚,則是做了一件他這一生第一次做也不會再做的事情。

張美人服藥假死,他自然有解救之法,他將麻袋帶到了一片僻靜的宅子。

開啟麻袋的那一瞬,他心悸了一下,麻袋裡的張美人,不沾鉛華,月光下的臉居然是這麼好看,但他很明白,自己已經欺君了一次,就不能再違背自己的信仰,他迅速將解藥塞到了張美人嘴裡,然後喂著她喝了一口水。

張美人身上有著一股淡淡的清香,像是花香,她的臉上,似乎有著一些紅痕。

許是唐斌將她帶出宮的動作太大才會印出了這樣的痕跡,燈光昏暗,他也不好湊近細看。

他就這麼坐著,坐了許久,見天色也不早了他便就起了身離去。

送他離去的是一個年已四十的婦人,這宅子裡有一個僕人,唯一的一個僕人是誓死效忠聶秀的。

今後,無依無靠的張美人,就會與這個僕人相依為命。

帶上了斗笠,聶秀大步闊闊頭也不回,他將張美人救了出來,就要做好再救她一次的準備,他不可能讓自己的努力全功盡棄,所以,最好的保護張美人,就是避免下一次欺君的唯一措施。

他不知,張美人的心裡,早就絕對不再讓他為難了。

那夜屋頂的承諾,也許只是聶秀一時口快,沒必要以此就要聶秀為自己負責,畢竟認真說來,自己與聶秀,真的沒有任何關係。

在這一間陌生小屋子裡醒過來的張美人,目光呆滯。

這一夜,她丟棄了她的所有一切,只換得了自由,有限的自由。

今後,她不再叫做張庭,不再是草原郡主,不再是大靖後宮裡的張美人,她的重生,讓她有些不適。

她知道這會是哪裡,只要自己還沒死,她就知道自己已經出了宮,至於這是宮外的哪裡,她不想知道,聶秀將她安排在這裡,必然又他的道理,其實她也是一個善解人意的女子,只是很多時候,她不得不野蠻。

“姑娘。”婦人端著一盆清水進了屋,本想是讓張美人洗一把臉的她在見到張美人那張臉的時候微微愣了一愣,但以她四十多年的閱歷,這點詫異是可以很好的隱藏的。

但心細如塵的張美人,還是看到了婦人雙眼掃過自己臉頰時的慌張。

“你是?”她很鎮定,反正自己的容貌,她不會再留戀。

“我是聶……他派來服侍姑娘的,姑娘若是不嫌棄,就叫我花娘。”婦人將水盆輕輕放在一旁的架子上,然後擰乾了水中的方巾。

“花娘,替我把鏡子拿來。”

知道是聶秀派來的人,張美人放下了自己最後的防備。

“姑娘。”花娘遲疑了片刻,最終還是將鏡子拿了過來。

鏡子裡的臉,張美人微微蹙眉,一個一個的紅包,看上去很是可怖,

看到脖子上那個紅腫的包,她突然明白了是什麼,院長給她的,並不是養顏美容的藥,而是毀容的。

院長,果然是想得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