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落在唐善清的穿著上,陸遠堂眉頭皺了又皺,順平侯府對唐善清的苛待,真是越來越過分了。

“遠堂……遠堂!”

端王妃的聲音叫陸遠堂猛然回頭,忽而綻放出一個溫和的笑容:“母親喚我?”

端王妃早就注意到了陸遠堂的異樣:“又走神了,怎麼,就不樂意陪我這個老婆子?”

陸遠堂笑道:“母親這是哪裡的話,旁人見了都說您是我的姐姐呢。”

端王妃嬌嗔的瞪了陸遠堂一眼:“就知道哄我。”

一旁蕭氏趁機道:“年輕人愛玩,不如就讓他們自己個兒玩去,咱們這些老骨頭呀,去那邊坐下慢慢聊。”

端王妃眼眸閃了閃,沒接話,而是朝著陸遠堂方才看過去的方向看了眼,笑道:“那不是劉御史家的夫人嗎?她也來了?那可是個嘴巴厲害的,你不怕她給你話頭聽?”

張氏一副俠義心腸,專挑那些心思不正的人下手,讓人下不來臺面,端王妃這番問話,倒是頗有深意,看來最近有關順平侯府的傳聞,她並非一無所知。

蕭氏乾笑了兩聲,勉強道:“她還能給我什麼話頭聽?”

說罷,就要引著蕭氏去遠離張氏的地方去坐。

張氏似是看穿了蕭氏心中的打算,本來沒上前湊熱鬧,在看到一群人行動後,突然開了口:“端王妃駕到,可真是貴客啊!”

接著,不由分說的便將唐善清拉了過去,還不忘揶揄蕭氏:“順平侯夫人怎的只帶著三個小姐來給端王妃問安,合著這位三小姐就不是府上的小姐了?”

蕭氏臉色一沉,什麼叫她不帶著唐善清?這麼多人見了端王妃都主動上來問安,唐善清自己不動沒有禮數還怪她了不成?

趕在蕭氏說話前,唐青羅搶先朝張氏行了個禮,臉上帶著柔柔的笑意說道:“劉御史夫人見笑了,我這個妹妹有些怕生,見了端王妃心怯著呢。這不,母親正打算叫她來給端王妃問安呢。”

張氏聞言笑了笑,沒說話。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唐青羅對張氏禮待有加,張氏又是做長輩的,總不好對小輩也話中帶刺,更何況,今天還是唐青羅的及笄禮呢。

張氏沒再說什麼,唐青羅鬆了口氣,接著朝唐善清看了一眼。

唐善清施施然向端王妃行了禮後,便靜靜地站在一旁,氣氛一時間有些尷尬。

自看到唐善清第一眼起,端王妃便心下了然。好奇之餘仔細打量眼前女子,她的穿著可以用寒酸來可憐,卻絲毫沒有影響她的美麗。簡單樸素的衣著襯托得她更為清雅,更有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之感。

她安安靜靜的站在一旁,臉上的笑意淡淡的,微垂著眼,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方投下一片陰影,她的脊背挺得直直的,看不出絲毫的怯弱,怎麼看都不像是傳言中那般輕浮孟浪,倒有些令人驚讚的氣場,傲然屹立。

真是個無法讓人忽略其存在的人,端王妃對唐善清沒由來的一陣喜歡,忽而一笑,道:“這位三姑娘我倒真是頭一次見,怎麼也得給個見面禮才是。”

想了想,摘下手腕上的一支金鑲玉的鐲子,塞到唐善清手裡:“今日沒什麼準備,小丫頭可別嫌棄。”

在場眾人臉上的表情瞬間什麼樣的都有了。

端王妃性子高傲是出了名的,能入她眼的人可不多,一隻手都能數的過來,更別提會送東西給人了。唐青羅曾得過端王妃的一隻步搖,現在正帶在她的頭上,而現在,唐善清得了一支鐲子。

唐善清看著這支鐲子,心中微動。上一世,她得叫端王妃嫂嫂。她第一次見端王妃時,端王妃便是拿這鐲子當見面禮送給了她。

這一次,它又被端王妃送到了她的手上。

上一世,她為了給陸少卿獲得情報,故意與陸遠堂接觸。在鬧出那些傳聞後,被端王妃所厭惡。端王妃更是曾當著她的面對她說,她真是眼瞎了,才覺得她合她的胃口。

唐善清還記得,端王被當反賊鎮壓斃與宮中。為審問端王一派的參與勢力,端王妃被關入監牢,與她被關在同一處。那時候,端王妃看到她,先是驚訝,後是瘋狂的大笑,笑她的咎由自取,笑她報應來的太及時。接著,便一頭撞死在牆柱上,鮮紅的血液蜿蜒,染紅了她半個臉龐,已經失去光澤的眼睛恨意不減,盯著她,死不瞑目。

沒有推脫,手微抖,從端王妃是手中接過帶在了手腕上,唐善清看著它,說不清是什麼心情。

嘴角揚起一個笑意,唐善清說道:“善清謝過端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