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件事是白安不論如何不願承認,也客觀存在的。

那就是她最自如的時刻,是與這些她一直憎恨又恐懼的人在一起時。

無論她有多討厭seven,多想離開那個地方,多想擺脫教父的控制,她也必須承認,這麼多年的生死相依,她早已在這些人之間,找到了最自在的生存方式。炮火紛飛的戰場上,那些曾經轟鳴在她耳邊的子彈聲帶給她安全感;華衣錦服推杯換盞的宴會里,那些暗流洶湧的步步殺機,是她如魚得水的地盤;當面辱罵言辭刻薄的

溝通方式,是她最得心應手的處世之道。

她跟這些人在一起的時候,完全不用偽裝。

可以呈現最惡劣的本來面貌。

只要她自甘墮落,做個瘋子,她可以在這裡活得很好。

往日她痛苦,不過是因為,她沒有瘋得徹底,還妄想著要逃。

比如此刻。

在她這樣煎熬的時刻,她只要稍微墮落,將自己的痛苦毫無負擔地發洩在別人身上,她就能得到喘息,然後活下來,並活得不錯。

——當然了,他們彼此都是這樣,將自身痛苦發洩到對方身上,是他們得到解脫的最佳方式。

跟他們這樣的人講什麼道德和操守?

而墮落給人帶來的極致快感,實在太容易讓人上癮了。

她說過嘛,學好不容易,學壞可太簡單了。

所以劍拔弩張的房間裡,詭異地有了殘忍又融洽地笑聲。

“走吧。”雪雉扔了個耳麥給白安,又檢查了一下綁在大腿上的小巧手槍,舉起來對著墨鷹:“別惹禍哦,你知道,我一向很討厭你的。”

墨鷹對那把槍視若無物,帶好耳麥喝了一口酒:“說廢話是你們這種垃圾的愛好嗎?”

“自以為是你這種敗類的愛好嗎?”

……

白安走到門口停下,揹著他們叉腰低頭,嘆氣,“或許你們可以留在這裡,再聊上三個小時,直到天亮。”

“哼!”雪雉氣沖沖衝過來,撞了白安一下,“你幫他欺負我!”

“呵!”墨鷹硬梆梆撞過來,又撞了白安一下:“垃圾跟廢物。”

白安望天,微笑:“我愛這美妙得操蛋的夜晚。”

耳機裡突然傳出來嘈雜不堪的重金屬音樂,震耳欲聾,震天動地。

白安差點被震到失聰,戳了下面罩下面的耳麥。

“你不怕重金屬中毒啊,銀雀?”白安罵道。

銀雀抱著一桶泡麵,用腳趾頭調低了音量。一邊吸溜著泡麵,一邊看著螢幕說:“還有兩個街口就轉過來了,如果他們要動手,這裡是最好的位置,不過白,為什麼顧家兩個老東西一回去,他們就要對林成章下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