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梟寒說過,他不怕任何人要帶走白安,因為沒有人可以把白安從他身邊帶走。

但是他怕白安自己要走。

他會留不住。

從白安對seven的態度來看,顧梟寒隱約可以察覺到,白安沒有要離開那裡的念頭,也許是因為不敢,也許是因為習慣,也許是因為白安覺得會傷害到自己。

而比這更可怕的,是白安對她自己生命的毫不在意。

這是另一種意義上的“離開”。

她明知飲酒會有什麼危害,但她那麼自律的人,卻始終不肯徹底戒酒,因為她不在乎她的身體會被酒精摧殘成什麼樣子。

她明知每一次單獨行動都是與死神擦肩而過,卻從來沒有過半分退縮,因為她也不在乎是不是會被死神帶走。

她毫不在意她自己的死活。

哪怕她總是說,得活著啊,再狗屎一樣的人生,也得過下去呀。

她一邊糾結著要繼續這狗屎一樣的人生,一邊痛苦於這人生帶給她的磨難。

愛情尚還沒有那麼偉大的力量,能讓白安就此心平氣和地與這世界,與她過去達成和解。

她大概可以為了保護顧梟寒而付出生命,但她做不到因為顧梟寒而好好活下去。

假使她已然大仇得報,那麼她也將無所牽掛,顧梟寒,尚不足以成為支撐她活下去的強大信念。

也許,她會立刻上個吊啦,飲顆彈啦,跳個樓啦之類的,結束這毫無希望毫無光明的人生。

活著可比死,要難多了。

顧梟寒太聰明,聰明得看懂了白安的內心,聰明得知道,那天地下賽車的時候,白安所說的那一切,她依然沒能放下,她依然覺得,活著就是她最大的罪過。

顧梟寒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要給她多少愛,才能換回她求生的意志。

所以,他恐懼難安,患得患失。

他要把白安時刻留在視線內,才能稍得寧息。

白安在他懷裡轉了個身,抬頭看著他,像是認真地思考了很久,才說:“我答應你,以後再有這樣的事,不再一個人行動了。”

“白安,我們結婚好不好?”顧梟寒捧著白安的臉,“我查過了,很多地方可以註冊結婚的,我們結婚吧。”

白安聽著他的話笑出來,笑著笑著又有點心酸。

自己這是在造什麼孽啊。

“我餓了,我們回去吧。”

顧梟寒知道白安不想談這個話題,雖然失落,但也不能再說什麼,只是笑問她:“想吃什麼?”

“蝦仁小餛飩。”

“你倒是會吃。”

“那沒辦法呀,天天跟著你吃,嘴哪有不刁的?”

……

明玉澤跟夏丞遠已經在顧家等著了,餘之雅也在,這倒不是說她要送上門來找難堪,而是事發突然,她也需要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

這可關係到整個華國商圈的顏面,不能掉以輕心的。

白安走進門,看了他們一眼,笑了笑:“我先去衝個涼,等下跟你們聊。”

“安哥你沒事吧?”明玉澤看著白安身上還有些血漬,不由得心頭一緊。

“不是我的,放心吧。”

“真出事了呀?”

“你先上去換身衣服吧。”顧梟寒按了按白安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