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玉澤開始跟顧溪清絮絮叨叨著大致的劇情,聽上去,真的狗血瑪麗蘇本蘇了,劇本里的男人恨不得全都喜歡女主才好。

白安一杯接一杯地喝著酒,稍稍地放鬆內心的防備線,唇角掛著懶洋洋的笑意,從來慵懶的眼神,在喝過酒之後更顯得迷離醉人。

她像是在認真地聽著每一句話,也像是遊離在外根本沒在聽。

她也會跟著明玉澤誇張的表情和動作發笑,可在笑過後只是繼續喝酒。

她看上去熱情開朗,卻更像是孤寂清冷。

顧梟寒便這樣一直觀察著白安,觀察著她眼角垂幾分,唇角揚幾度,看她手指插入髮間,揉著一頭凌亂烏黑的碎髮,看她眼底有千般顏色濃郁厚重。

看她一杯接一杯,好似千杯不醉,在熱鬧喧囂中獨善其身,保持如同雕刻的冷靜與清醒。

不知道是為什麼,顧梟寒覺得,他連白安輕笑,喘息,低呼的聲音都能聽清。

有過一瞬間,從來理性冷靜的顧梟寒,也會痴心妄想地希望,這一夜長一點,再長一點。

“生日快樂。”他看著白安的側臉,無聲地,輕輕地抬了下酒杯,當是敬白安,當是祝福白安。

“散了吧,大半夜了,女魔頭明還得看劇本呢。”明玉澤笑著,打破了顧梟寒獨自框立出來的,只有白安的鮮活畫面。

顧梟寒垂下眼眸,放下酒杯:“嗯。”

他們今晚都會歇在水中樓臺山莊裡,白安來到自己的房間,關上門之後,她扶著門把手,認真地對外面還在打鬧的三人了一句:“謝謝。”

十五年,或者,十六年來,她一直在淡化這個日子的特殊意義。

刻意地不去提,不去想,不去回憶在那一年的這一,發生過什麼。

有一些哀痛太沉重,如果不學會自我消化,是很會活得很痛苦很壓抑的。

白安不希望自己變成那種,陰鬱的,暴戾的,滿腔憤怒的復仇使者,雖然那樣子看上去很酷,很強大,但卻不是她想要的。

十六年都等了,何妨等多些日子?

低頭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23:00。

快樂了一整,還有一個時,那就留給悲傷吧。

永安公墓。

白安放下一把從路邊摘的野花,擺在墓碑前,坐在地上,久久地看著墓碑上的照片。

時間隔得太久,久到她都快記不清,爸爸媽媽長什麼樣子了,原來媽媽笑起來這樣好看,爸爸又那麼和藹,他們相偎在一起,恩愛甜蜜。

那是什麼樣子?

那好像是……

“爸爸……媽媽……你們醒一醒,醒一醒啊!”

白安臉上滿是血淚,努力地搖晃著坐在車子前面的父母,悽慘地哭喊著。

“走,安,快走……”

重贍父親拼盡全力抱起白安,奮力將她從碎開的擋風玻璃裡送出去。

“爸爸!媽媽!”

她被警察抱著飛快地離開車禍現場,眼看著爸爸媽媽越離越遠。

爸爸:“今安生日,我們去遊樂園玩,安最喜歡遊樂園裡的旋轉木馬了,對不對呀?”

爸爸:“安,安,我的乖女兒啊,要好好活下去……”

“嘭!”

巨大的爆炸聲,將撞得破爛不堪的轎車炸得粉碎。

白安眼裡只剩下漫的火光,熱浪灼痛是她最後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