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三章 端陽公主番外 (一)(第2/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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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竭力表現出一個長姐的風範與氣度,卻鬼使神差地多問了一句,“我出嫁的日子很快就要到了,不知皇弟可曾見過江夏王?”
他回頭看我,淡淡道:“皇姐何出此言?”
“我從小到大,從未出過宮,一轉眼就要嫁人了,可是連對方什麼模樣都不知道,難免好奇。”
我原以為他不會理我,因為闔宮上下都知道太子寡淡,不苟言笑,卻不想他竟淡淡一笑,“如果皇姐擔心這個的話,那麼大可放心。”
“真的?”我欣喜若狂,但想起嬤嬤說的皇家公主的風儀,立刻將笑容收了一半,詫異道:“他長什麼模樣?”
或許他看見了我想笑不敢笑的滑稽模樣,唇邊笑容加深了幾分,慷慨地送了我四個字,“人中龍鳳。”
我頓時腦子一片空白,怔立當場,聽到的人都會以為自己耳朵出『毛』病了,太子眼界極高,曾把太子三師廣為傳頌的治世文章貶得一文不值,還當場讓三師啞口無言,能得到太子這般評價的人,恐怕絕無僅有。
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太子已經離開了,我的臉頰火辣辣的發燒,不由得暗笑自己在皇弟面前竟如此失儀,可心中卻越發盼著早日嫁給江夏王。
千盼萬盼,出嫁的日子終於到了,在嫁人的前一晚,父皇召見我。
“兒臣參見父皇。”
我身著龍袍貴為九五至尊的父皇,原本只能遠遠看著的父皇,此刻就在我的眼前,離我如此之近,近在咫尺。
他原本威嚴的眉目此刻竟如此慈祥,他親自走下龍椅扶起我,審視我良久,嘆息一聲,“端陽竟不知不覺到了嫁人的年齡了,朕一直忙於國事,這些年,對你的關愛太少了,實在是慚愧。”
他的手心這樣的溫暖,我一直想要的東西就這樣猝不及防地呈現在我面前,感動的淚水瞬間溢滿淚眶。
只要父皇心中有我,還記得我,就已經足夠,我泣不成聲,說起話來也賢良端莊,“父皇是天下之主,萬民都是您的子民,您不是兒臣一個人的父皇,兒臣不會怪您。”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無比欣慰,“真是朕的好女兒,可惜做朕的女兒,委屈你了,朕對不起你,你就要出嫁了,以後朕想見你就難了,現在你想要什麼,儘管向朕開口,就是要天上的月亮,朕也會給你弄來。”
他的話讓我更是淚如雨下,“父皇有父皇的難處,兒臣真的不怪您,您給予兒臣的一切,兒臣日日感念於心,只是兒臣即將出嫁,以後不能在父皇膝下盡孝,報答父皇的養育之恩,想起來就心痛難耐。”
這一刻,我對父皇多年深藏心底多年的怨恨煙消雲散,他不是我一個人的父皇,他不能像尋常父親那樣可以肆無忌憚地和兒女享受天倫之樂。
他身上有江山社稷,有黎民百姓,身為他的長女,我應該理解他,幫助他,為他分憂,這才是為人子女應盡的本分。
他看似不關心我,卻精心為我挑選了一樁好姻緣,讓我在宮裡最後這段時日享盡寵愛與榮華,還晉封已經多年不承寵的母妃為四妃之一,可是,我身為皇家公主,什麼都沒有為他做,此刻,我心中無比愧疚。
他親手為我擦拭眼淚,忽然嘆息了一聲。
我敏銳地察覺到父皇有心事,試探問道:“父皇可有什麼心事?”
“無事!”他敷衍了我一句,皺眉道:“明天你就要出嫁了,不說那些不開心的事了。”
“不!”一向與世無爭的我這一次異常固執,或許這是我最後一次見到父皇,我不願放過這個唯一可以為他分憂的機會。
我在父皇面前跪了下來,懇求道:“明日兒臣就要離宮,若有什麼兒臣可以做的話,還請父皇告知,不然兒臣出嫁以後,也會寢食難安,無法原諒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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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再次親切地將我扶起來,含笑看著我,欣慰地點點頭,那眼神彷彿看他寵愛了多年的女兒,自嘲道:“或許也是朕多心了。”
“父皇說的是什麼?”我疑『惑』不解。
他眉頭染上一絲沉重的擔憂,“端陽,你是皇家公主,朕也不瞞你,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難,你知道為什麼難嗎?”
我心中有說不出的震驚,後宮不得干政,更何況一個多年不受寵的公主更是活得小心謹慎,連半個錯字都不敢說,可是,第一次和父皇敞開心扉,他和我說的就是江山社稷,我實在驚駭難言。
看見我眼中的驚愕,父皇微微笑了,“別緊張,今晚我不是皇帝,只是一個即將嫁女兒的父親,今晚無論你說什麼,朕都會恕你無罪!”
我瞬間安心下來,或許是多年渴求的父愛對我太過重要,只需要他一個眼神,一個笑意,就能讓我感覺瞬間被愛包圍,“多謝父皇,不過請恕兒臣愚鈍,還請父皇明示。”
他意味深長道:“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可若只有那些手無寸鐵的百姓,又能覆什麼舟?但那些手握重兵的武將就不一樣了,朕的江山要靠他們匡扶,朕需要他們,可人心是最難駕馭的東西,有些人手中一旦有了權勢,就容易膨脹,天長日久,就忘了這是誰給予的權力?”
養心殿似乎一下子變得格外冷,厚實的狐裘也抵擋不住徹骨的寒冷,我不傻,我明白他在說什麼,不由得顫聲道:“父皇是擔心江夏王?”
若在以前,江夏王再是無往而不勝的戰神,也與我無關,他於我而言,只是一個沒有瓜葛的人,可是,三個月前,伴隨著那道天下皆知的賜婚聖旨,他即將成為我的夫婿,是將與我共度餘生的男人,我無法做到安之若素。
父皇不語,他只是看著我,眼神有我看不懂的深邃。
我好不容易鎮定下來,勉強笑道:“父皇多慮了,江夏王為了匡扶父皇的江山,出生入死,對父皇更是忠心耿耿,父皇待他信如股肱,更是將兒臣下嫁,他絕不會…”
我的話說到這裡,攸然收了回去,彷彿一個正在活蹦『亂』跳的人,陡然被掐住了命門一樣,一個可怕的念頭不可控制地出現在我的腦海裡,難道父皇將我下嫁,就是為了監視江夏王?
我全身涼透,片刻之前還在縈繞包圍著我的溫暖與慈愛『蕩』然無存,我彷彿被凍結一般,原本冰封的心更是雪上加霜,我不敢相信,也不願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