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第二天一早莫夫人就到了酒樓，這天早上的採買又多加了兩個人，以往兩個人去買一天的食材，今天早上卻去了四個人，再加莫夫人，一共五人頗有些浩浩蕩蕩。

一般的酒樓飯館要採買食材都有特殊的渠道，這是林若水當初跟總掌櫃在菜場一家一家談好的，這次他們要新鮮鴨血，總掌櫃昨天下午就讓人去市場跟人說好了，所以今天一早就有人給他們留著。莫夫人需要的食材也很常見，雖如此，採買卻仍然不知道她要做什麼，當然，這也不關他的事。

他只是一路都盯著莫夫人選食材，選好他再負責給錢，看著那些食材也猜不透人家要做什麼。因為另外多選的食材，他們雖然來的人多，倒也是耽擱了不少時間。幾個人採買完便著急忙慌往回趕，卻不知他們走後，周圍商販聚在一處議論紛紛，都在猜測他家要出新湯鍋了，卻有人早一步將他們買的菜告知了別的酒樓。畢竟鴨血是再平民不過的食物，極少有大酒樓會採購。

有人猜出了林若水的酒樓要出什麼新菜，便有人開始動手嘗試。林若水做鴨血粉絲湯所需的食材本就普通，再加上平價的鴨血，有人開始嘗試就鴨血大做文章，之後的幾天市面上便出現了好幾種以鴨血為主要食材的菜品，居然有人還真的用鴨血煲了粉絲湯。

鴨血要怎麼處理，其實並沒有特別的辦法，但鴨血粉絲湯的處理卻是有些手法的，這道菜做出來後眾人又聚在一起品嚐，這些將軍雖然在戰場特別能吃苦，但在京都這麼些年，口味早被養刁了，看著面前的湯碗不知道怎麼下口。倒是蘇懷意向來支援自家夫人，毫不猶豫就夾起一筷子鴨血開吃，吃了後眼前一亮，“這個味道挺好，也沒有那麼辣，我喜歡吃。”

“可是，鴨血處理乾淨了嗎？”燕統領小心翼翼也夾了一筷子，遲疑片刻送進嘴裡，忙又點頭，“是挺好的，夫人心思奇巧，讓人佩服。”

“你們喜歡吃就好了，這沒什麼的。”見眾人都動了筷子，吃第一口後讚不絕口，林若水鬆了口氣。她倒是沒想到這個時代階級之間連食物都不一樣，這群人雖不是每個家族都富貴榮華，到底還是有些官職，得人敬佩，她沒想到他們第一眼見到這個湯鍋，居然是嫌棄裡面的鴨血。這是印在骨子裡的傲慢與高高在上，不是哪一兩個人能改變的。

眾人對鴨血粉絲湯的評價都還不錯，但遠沒到之前推出新菜時那麼的熱情高漲，林若水或許能體諒他們的心情，卻也不明白他們為什麼把與生俱來的階層意識看得那麼重，但朋友之間貴在體諒和交心，何況這還是他相公的人，於是她很快決定，這鴨血粉絲湯鍋，只在大堂供應，二樓的客人不推薦，如果客人自己想要，便去一樓大堂點菜。

酒樓的鴨血粉絲湯一推出，就因為物美價廉又味道鮮美而走紅，大堂的客人一度每桌都會點一份，包括二樓包間的客人，聽說也紛紛下樓點餐，最後為了避免麻煩，二樓的客人也可以直接在選單上點。這道菜做起來沒那麼麻煩，鴨骨架熬底湯也不貴，所以很快市面上便有了模仿品。鴨的內臟和鴨血又不貴，一度市場上賣得脫銷。

林若水緊跟著鴨血粉絲湯的腳步讓後廚做出了滷鴨脖，滷菜她並不擅長，所以也沒有主動攬下這個活兒，家裡的大廚做滷菜就不錯，她還讓家裡試了試味，有些稍微加了點辣，但大多都做的是五香味。鴨子是個好東西，自從酒樓推出了滷菜，從滷鴨脖再到滷鴨翅鴨掌，再滷一點豆腐乾下酒，這些滷菜也很快受到客人的追捧，就連皇帝陛下都明裡暗裡提醒蘇懷意往宮裡送點。

滷菜並非林若水一家獨有，在京都這種下酒菜也賣得挺貴，但林若水的酒樓推出的滷菜卻並沒有那麼貴。之前京都養鴨子的沒有那麼多，養殖場多開在城外，自從她家酒樓鴨血需求量增大，同時又推出滷菜，如此鴨子的需求量就更大了，為了在緊缺時期價格不上漲，她刻意將滷菜的價格調低，賣出去基本就不賺錢，味道好又新鮮，來她家買的人自然很多。因為此，城外養鴨的人越來越多，鴨子又好養，郊外周邊的小村子紛紛開始養鴨，倒是帶動了一個產業。

最初略微漲價的鴨血鴨脖，在城外鴨子供應跟上時價格又落了回去，其他家滷菜和鴨血粉絲湯的價格也與林若水的酒樓持平，整個市場才規範起來。林若水的這些能力倒是讓其他酒樓飯館老闆刮目相看，眾人想著不愧是蘇大將軍的夫人，眼光長遠手段簡單暴力，也沒有因為物以稀為貴橫徵暴斂，是個做大事的人。

鴨血粉絲湯的品種在市面上逐漸多了起來，總掌櫃的愁眉苦臉，“老闆這次出的新菜太容易模仿，市場裡隨便一個小攤都能做出來，倒是影響了我們的生意。”

“無妨。”林若水擺手，“這個湯做出來，本就是為了回饋大家的，推出這個湯主要還是為了上滷味。咱們家滷菜跟其他家味道多少有些不一樣，你要算算咱們滷味每天的盈利如何，鴨血粉絲湯這個就先放下吧。”

“那咱們還出嗎，這湯賺得也不多……”

“出啊，既然是我們最先推出的，自然得接著出，不管別家價格再便宜我們都不能變，最開始定價多少，就一直賣那個價。總有人想要追根溯源來咱們店裡嚐嚐的，每天我們熬的湯不少了，雞湯魚湯大骨高湯鴨架湯，無妨的。對了，每日剩的這些湯和菜有按我說的處理嗎？店裡夥計如果想要讓他們拿走一些，其他的送到城北乞丐窩那邊，給大家分了。”

“都按老闆說的做了，老闆放心。很多人就等著每天晚上這一餐，連要飯都不去了呢。平日裡也有大戶人家施粥，如果沒有大病，他們餓不著暫時都能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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