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皇帝陛下跟蘇懷意幾番交涉，終於答應就讓他暫時在朝堂呆一年，一年後讓他去邊關。他在朝堂的官職依然沒有變，正一品大將軍，凌駕於六部之外。

雖然蘇懷意不知道沒事要他去上朝做什麼，他什麼也不管空有一個名號，遇事也只能給些意見，不明白需要他上什麼朝。但皇帝陛下一言九鼎他也沒辦法，行吧，每天上朝就每天上朝，過段時間他就可以跟陛下商量，讓他隔一天再去上一次朝。

林若水酒樓的生意蒸蒸日上，莫夫人的點心也賣得不錯，小意偶爾會過來酒樓玩，有幾次是家裡老伯帶他來的。來了就給林若水看他新畫的畫，他很喜歡她送的畫板，老伯說在家裡他幾乎都不離手。

“阿月啊，你還是去給他挑一些簡單的畫冊，能啟發孩子的那種，讓他照著畫，別按照他自己的想法事得亂七八糟。三四歲的小孩子能有什麼了不得的想法？先練一下繪畫基本功，再來說創意和想法吧。”林若水語重心長，畢竟讓個小孩子把自己畫成木棍，好像這麼幾天過去畫人物也沒有一點長進，再畫下去恐怕把他手給畫壞了，變成一種不好的繪畫習慣。

“夫子說等他再大一點，介紹他去認識的一個畫師那裡學畫，那位師父有幾個徒弟專門教小孩子畫畫，最初應該都是教基本功的。”

“那也挺好。”林若水點頭，“咱們小意以後爭取成為大畫家！”

“大畫家！”小意跟著咋呼，“大畫家是什麼？！”

“噗！”他小小的臉上一臉不解，但還是忍不住大呼小叫，把周圍一眾夥計都給逗笑了，他自己還樂呵呵的什麼都不管，可愛得不得了。

蘇大將軍和莫副將一樣，開始每天早上上朝，為此他怨聲載道，時常在林若水耳邊抱怨。林若水總覺得自家相公好像越來越黏自己，會像小孩子一樣跟自己撒嬌，明明在外面是那麼威風凜凜的一個人啊。林若水一直求著他講上次未講完的故事，那位皇子和後宮本有的小皇子想要如何爭位，不知道他們是不是腦子不清醒，當今皇上年輕氣盛，分明還能在高位坐好幾十年，他們這是在著急什麼？

“你知道這位皇子為什麼一直被養在宮裡嗎？”蘇懷意嘆了口氣，“其實他腦子真的有點問題，是真的，是小孩子的時候闖禍留下的病根……”

“你說真的？”林若水詫異，“可是，這種怎麼可能登得上那個位子？”天下人也不服啊，這可是管理江山朝堂，又不是進城賣菜。

“我說了，不嚴重。平常說話做事正常有邏輯，就是有時候會頭痛，有時候脾氣會變暴躁，但這種時候不多，一個月總有那麼幾回。也經常在吃藥，皇上對他還不錯。”

“他大概是不想跟一個病人計較吧，可是，頭痛，以及經常吃藥，這太像後宮爭鬥戲碼了，比如被人投毒啊之類的……”

“你可真聰明。”蘇懷意完全沒想到自家夫人一說就猜出了真相，“他小時候真被人下過毒，是個可憐孩子。小時候聰慧異常，先皇特別喜歡他對他抱有厚望，所以了，你也知道，但凡在位的皇上特別寵哪一位，那一位就得遭殃。其實他也挺無辜的，他們小時候先皇有不少孩子，一起玩耍的時候他闖了禍，推另一位皇子下了荷花池，搞得那位皇子一病大半年，當時可嚴重了都昏過去了。宮裡都說他惡毒，小小年紀就殘害自己兄弟，先皇也很生氣，罰他禁閉……他就是在罰禁閉的時候被人害了的……”

“這資訊量可太大了……”林若水嘀咕，依照後宮爭鬥條例來說，那位被推下荷花池的小孩是真的被推下去的，還是有什麼隱情，很難說，“那那位生病大半年的皇子怎麼樣了？”

“當時先皇特別心疼他，提前給他封了王，後來也對他很好，直到這位皇子被投了毒，查出來正是那位皇子的母妃投的……他們母子被貶之後送出京都了。”

林若水瞭然，她就說，她的直覺還是準的。在後宮誰害你你害誰，沒有智商的人是看不清楚的，只可惜這位聰慧的皇子，“太可惜了。”

“是啊，他出事後人人都說可惜，皇帝陛下可能也知道了當初他推人下水另有真相，以後都對他很好。可惜他腦子不好使，以前小時候犯病還挺頻繁，長大慢慢好多了……”

“等等。”林若水皺眉，“雖然他可憐，但帝王家的出身他無法選擇。你們有確定，他確實還有這頭疼發脾氣的毛病嗎？其實這種情緒是很容易裝出來的吧？”

“夫人果然聰明。”蘇懷意忍不住誇讚，“據我們觀察，覺得他的病應該早好了，最少五年前就好了，他裝了這麼多年，也是不容易。當年先皇憐憫，沒有封他為王爺給他土地，而是要皇上答應，一直照顧他直到他死，也別把他趕出宮。無論他做什麼，護他周全。”

“先皇這話可真是，把陛下給綁起來了，是沒有想到這位有一天病會好啊……”

“誰知道呢。”蘇懷意輕笑，“或許就像你之前說的，皇上的訊息來源多，知道很多我們不知道的事，這件事也許他也知道呢？知道他在朝上的所作所為，知道他拉幫結派，但是他暫時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想看看他到底想幹什麼。”

“他的目的不是很明顯嗎？”林若水覺得他們很奇怪，什麼目的不是很容易就看出來了？除了那個位子人家還稀罕什麼？

“可憐你不知道，因為他從小被下毒有這病，他這輩子都不可能登上那個位子了。京都的幾個老王爺還在呢，別看他們已經安享晚年了，但如果這位有點什麼動作，他們肯定得從椅子上蹦起來。畢竟，他以前這病誰人不知，怎可能讓他坐上高座？”

“哦。”林若水一聲嘆息，“想想他也蠻可憐的。”真是時也命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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