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蘇懷意聽了他的話十分無語，這人話裡話外的意思他明白，但就是那口氣讓人相當的反感。但算了，他現在只是一介布衣，或許他慢慢能接受自己新的身份，可他已經離開朝堂那麼長時間，廟堂與江湖一樣變幻莫測，所以即便他想起了什麼，在無法絕對掌控局面的情況下，他也會裝作一無所知。

林若水一直注意他們倆站的角落，見蘇懷意臉色不太好，猜測這位嚴二公子怕是別有用心。如果蘇懷意的真實身份真的相當了得，那嚴二公子最早出現在他們村子裡，他們在鎮上出攤後又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現，好幾次表面看上去是在幫他們，但目的恐怕沒有那麼純粹了。

“懷意哥，這邊你盯著點，我去送冒菜，嚴公子你們府上也要嗎，我這邊順便一起送了吧，咱們人手有限，抱歉啊。”

“林姑娘客氣，本來我是想請蘇公子送的，你一個姑娘家提那麼重的食盒實在辛苦。只是你們人手有限，我看還是我讓人來拿吧，不麻煩你跑一趟了。”

“那就多謝嚴公子體恤了。”有人來拿那是最好。

蘇懷意禮貌跟他點了點頭，繼續回攤位忙了。眾目睽睽之下嚴二公子也不好強行留人把話說清楚，或者讓人家一定要想起來給個交待，所以只好出了市場，但來取食盒的人卻是林家隔壁在嚴府做車伕的姜大哥。

姜家大哥在嚴府做工好幾個月，已經習慣了嚴府的生活，只是他一來就問林大姑娘在不在，蘇懷意說去送餐了很快回來，他就沒再說話，好像是要等林若水回來。

蘇懷意心下實在好奇，特別想知道他要跟林若水說什麼，可是又不好直接問，人家擺明了不想告訴他，“姜大哥在嚴府還習慣吧？”

姜家大哥對蘇懷意的印象，一直停留在冷漠不愛說話也不愛搭理人的刻板記憶，此時見他突然搭訕還嚇了一跳，“還好的，做了這麼幾個月的車伕，早習慣了。”

“那也挺好。”蘇懷意輕笑，“你攢錢要去邊關尋弟弟，錢攢夠了嗎？”

“呵，讓蘇公子見笑了，我確實有這打算，只是條件有限，恐怕還得再等幾個月。”

“無妨，如果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儘管開口。”蘇懷意一臉真誠。

“多謝懷意兄弟。”姜家大哥遲疑片刻，還是低聲說出了口，“懷意兄弟最近要小心些，我跟著我家公子，有一天見到好幾位州府過來的人，他們都在問你的身份。”他頓了頓，“可是我們都知道你來咱村裡好幾年了，早就忘了以前的事，公子問過我，我不敢說你失憶，只說你來村子好些年了，是受傷來的。”他一臉愧疚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說錯話了，不知道會不會給你帶來麻煩，抱歉啊懷意兄弟，其實他們問了不少，但我只說了幾句，我說我常年在地裡幹活，只知道你是被救來咱們村的，其他都不知道。”

他一臉忐忑地看著蘇懷意，蘇懷意算是聽明白了，衝他笑了笑，“無妨的姜大哥，這不是什麼大事，我就是個無爹無孃的鄉下小子，聽說是跟他們要找的人重名，這段時間也有不少人找來，大約是他們認錯了人。”

“原來如此。”姜大哥鬆了口氣，“這話我能跟公子說嗎，說了他們就不會再來找你麻煩了吧？咱們就是平頭百姓，可惹不起他們。”

“如果你家公子再問你可以說，如果不問就別提了吧，省得他們以為你刻意忽悠他們，你就不好再在嚴府做工了。”

“也是，還是懷意兄弟想得周到。其實不管你是什麼人，只要是好人什麼身份都可以吧。如果公子以後還有什麼動靜，我會盡量想辦法告訴你。你平常雖然不愛說話，但我們私底下都說，是因為你什麼都不記得了，大概也不記得要怎麼跟人交流了吧。沒事，我們一個村的，就該互相照應。”

嚴府要了好幾份冒菜，所以直到林若水回來，姜大哥才拿了冒菜山貨打算回去，見林若水來了，又悄悄帶她走去一旁，把剛才的話說了一遍。

“你說，你家公子跟很多州府的人有接觸？”林若水皺眉，“最近州府來很多人嗎？這裡只是個小鎮，所以他們都是來找人的？”這事情可大條了，如果官府來太多人，這個小鎮只怕不得安寧。所以就算蘇懷意是他們要找的人，怕是這些人也不安好心。

朝堂紛爭遠勝於江湖，她以前在看傳記影視劇小說時就深有感觸，那裡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別說蘇懷意這個憨憨就算記起了從前未必應付得來，現在他什麼都沒記起來，又要怎麼應對？他們只是普普通通的鄉下人家，鬥誰能鬥得過？

“的確來了不少人，縣衙那邊也有人來，但好像都沒有引起太大的注意，嚴府住進了一批人，聽說其他大戶人家分別也有人住。沒有住進別家的，也早在鎮上買好了院子。平常他們好像不怎麼出門，採買也低調得很，但你在市場應該會發現，偶爾有生面孔過來買吃食小菜什麼的，只是零零散散的沒有太多人注意。”

林若水回想了這幾天的客流，點了點頭，確實有生人，她也確實沒在意。

“我知道了，謝謝姜大哥。”林若水嘆了口氣，“無妨，我們只是平民老百姓，決定不了什麼，只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了。”

姜家大哥自然明白她的無奈，大家的身份天壤之別，連安慰都不知道怎麼安慰，“那你們自己小心點，我這邊有什麼訊息會想辦法通知你們。”

“辛苦姜大哥了，千萬不要耽擱了你的事，你要知道有時候就算我們知道了會發生什麼，也是無力改變的，順其自然吧。我們就住在陳家大宅隔壁的小院子裡，方便的話過來做客。”

兩個人說了幾句姜家大哥便急著趕回嚴府，蘇懷意眼見他走了這才走到林若水跟前，“他都跟你說了吧，最近鎮子上來了很多人？”

“放心吧沒事的。”林若水下意識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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