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說實話，這個問題我曾經也考慮過。”蘇懷意一本正經嘆了口氣，“他不是第一次這麼做了，我覺得他做這些並沒有告訴蘇大人，連他哥哥都沒有告訴。他看上去好像跟我鬥氣一口氣吼出來，其實仔細想想，真的是在為我著想。但我們倆曾經鬥得你死我活，從小到大都一直打架，這個全京都的人都知道。”

林若水輕笑，這就是個傲嬌啊，分明挺在意這個弟弟的，但就是不能以正常的方式表達出來，從小是這樣，長大了就乾脆以此為偽裝，暗戳戳的幫助弟弟，“這人還挺有趣。不過，你們不是一個娘吧？”

“自然不是，他和老大是一個娘生的，我母親早就離開了，當年那位蘇大人好本事，騙得我娘以半條街的嫁妝相嫁，結果嫁過去才知道，人家早已納妾，連孩子都有了，她一個正妻委曲求全，雖說也過了幾年當家主母的風光日子，但一離世那位便被抬成了平妻。當然，我不是說我娘走了他就不能娶了，只是你也看到，我娘堂堂主母，我上面卻有兩個哥哥，而我娘嫁之前他根本提都沒提……”蘇懷意嘆了口氣。

“唉，你們家啊，說實話，我嫁你之前還有這種擔心來著，畢竟就算你家裡有主母，但你失憶了不記得了，我自願嫁你，以後去了京都，我和你家那位要如何相稱，我要如何自處。現在看來你沒做這事，你爹卻做了，而且不是在失憶的情況下做的，戲劇人生。”

“什麼什麼人生？”蘇懷意完全沒聽懂，“罷了，老二雖然表面跟我水深火熱，倒確實沒有真正傷害過我。老大才真的是深不可測，跟他父親有一拼，如今也在六部任職，你以後如果見到他，要多加提防。”

“知道了。”林若水乖乖被蘇懷意牽著走，他們早已離開那熱鬧的包圍圈，但剛才發生的事，相信很快就會傳到京都的大街小巷。

果然，第二天一早便有人帶著禮物來拜訪，不是別人，正是蘇家大公子。彼時蘇懷意早已出門，林若水才剛起床洗漱，一聽來人愣了愣，什麼情況？

“是蘇大公子攜夫人來拜訪，還帶了一馬車的禮物，馬車就停在後門。”小桃想了想，“咱們的後門本就一直開著的，他們要往裡搬東西，門房沒讓。”

鄉下人的見識確實有限，她們之間互相不理解正常，可是要怎麼說服她尊重二白的選擇呢？太難了吧。

“阿孃，二白習武只為強身健體，又不是真的要離開做什麼，他以後還得上山打獵呢，總得有點底子以保身手靈活吧。”蘇懷意突然開口。

“他不必上山打獵吧，咱們這攤子做得好的話，以後他可以來幫忙啊。”

“這攤子能做多久誰說得準呢，如果這攤沒有了他又要怎麼辦？就算阿水是他姐姐，以後她也得有自己的一家人啊，姐姐不是什麼都照顧得到的。”

林阿孃一時沒有接話，她不知道怎麼接，林若水一看就知道她又想岔了，就因為懷意哥說的那句自己以後也有自己的一家人。當孃的都是心疼兒子的，閨女即使嫁出去也得想辦法貼補孃家，否則養女兒有什麼用？鄉下人都是這麼想的，蘇懷意在這裡生活這麼久有什麼不明白的？只是這事落到林若水身上，他多少有些生氣和難過。

可是他知道鄉下人大多沒什麼見識，也就怪不了林阿孃，她在村裡估計已經承受過很多流言蜚語了，畢竟他和林若水還沒成親就住在一起，這在村裡是會被罵死的。他甚至忍不住想如果林阿爹林阿孃逼著他倆成親，他是成還是不成？他覺得自己多半還是想成的。

“阿孃，二白的人生得他自己負責，爹孃只是養育他長大的人，他想怎麼走願意怎麼選擇，都是他自己的事情啊，問一問他的意見吧。”

“好。”林阿孃終於點了頭，只是一整天情緒都不太好，回村時林若水照例給她租馬車，她卻推辭了幾句。林若水無語，她娘是不是更年期到了，脾氣突然變得奇怪。

“阿水啊，你過來我跟你說幾句。”坐上馬車林阿孃叫過林若水，跟她低聲嘀咕，“懷意是不是不喜歡跟二白他們有瓜葛啊，他說姐姐能照顧得有限，是什麼意思？”

“應該沒什麼意思。”林若水有些無語，愈加確定她娘如此敏感可能真是更年期到了，這可是麻煩事，這個時代又沒有能讓人靜心的口服液，不過，她可以去抓點中藥。“娘，懷意哥說的也只是一個事實，其實孩子大了父母真的不好管，你指望他們互相幫助，但各家有各家難唸的經，人家日子都不好過，又怎麼幫你？人情冷暖很正常吧？”

“你說得對。”林阿孃嘆了口氣，“是我一心給你們找麻煩，二白以後由他弟弟照顧也可以，不是非得靠姐妹……”

“娘，你怎麼就聽不明白？”林若水無語，“三弟以後也要成家，你怎麼知道他成家後他家那位會怎麼樣，會不會願意三弟去照顧一個哥哥？”她嘆了口氣，“行了，等二白學堂放假，讓他來鎮上找我吧，我跟他聊聊。他如果不願意我也不強求。”

林若水把裝了豆芽的布袋子交給她，不再多說。只是想著如果林阿孃真的到了更年期，那阿爹和那兩兄弟恐怕得多擔待些了，也不知道會怎麼折騰他們。

然而她預料得沒錯，第二天林阿爹和兩兄弟就來到了市場，一邊給林若水打下手或者招呼客人，一邊向她倒苦水。

“阿孃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最近脾氣暴躁了不少，我們倆動不動就捱罵，她動不動也跟阿爹生氣，阿爹也沒辦法。”林二白一臉愁苦，“你說會不會有人易容成我阿孃的樣子來騙我們，至於目的是什麼，現在暫時還沒想到。”

林若水無語，拍了他一巴掌，“你少看些莫名其妙的小話本，在學堂好好聽夫子的話就比什麼都好。還易容，我們家難道有寶藏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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