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林若水睡夢中迷迷糊糊聽到有人在說話，但她是個一睡熟就睡得特別香的姑娘，所以翻了個身繼續睡，理都沒理外面發生的事。

蘇懷意冷眼看著面前三個人，尤其那位叫小桃的姑娘，片刻後他對跟過來的莫凡說，“把這兩位送去老侯爺身邊，就說多謝她照顧，阿凡，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跟老爺子聯絡也挺緊密的，我知道很多事，但不一定告訴你們。如果你們沒有做過於傷害我的事，我都尊重你們的選擇。但老爺子想要干預我的生活，你替我轉告他，別做這些無用的事，除非我死了。”

“將軍恕罪。”莫凡跪得異常迅速和標準，他知道這件事將軍遲早會知道，他也想好了將軍要怎麼懲罰他，卻沒想到將軍只是警告了他一番。他有些擔心將軍是不是放棄他了，所以才不跟他計較，像老殷，最近就跟將軍走得挺近的，將軍有什麼事也會特別關照他去做。可是他無話可說，從某方面來說，哪怕老侯爺是為了將軍好，可這話本就是諷刺，老侯爺照應了他家裡人，他為了報恩無從選擇。“是屬下的錯。”

“我能體諒你，阿凡，我也知道你養家不易。可是能體諒不代表能原諒，你在我身邊這麼長時間，我也知道你沒什麼二心，如果不是看在他是我祖父的份上，你也不會幫他。只是你要知道你到底什麼身份，如果不知道，我就剝奪了你的身份。”

蘇懷意話說得不重，但意思卻表達得很沉重，莫凡心下緊張，又不知該如何回話。

“行了，莫師父也是關心你，你消停消停吧，我在睡覺都被你們吵醒了。”林若水的聲音從屋裡傳來，看樣子她已經到了客堂，但卻一直沒出來。

“好好好，你也別一直睡覺，晚上該睡不著了。”蘇懷意聲音低了些，“你快起來吧，這幾個人你自己看著辦，能想通的放她們去老侯爺那裡，想不通的拿著她的奴僕契約直接發賣了，讓她一輩子翻不了身。”

“將軍！”小桃見蘇懷意真的如此無情無義，一時有些接受不了，見他要走又急忙叫住他，“方才莫將軍說，你不是因為報恩才娶的夫人，你會以其他方式去報恩……”

“事實上我在那個村子生活了兩年多，前面兩年本就一直在以我的方式報恩，卻也沒打算娶阿水。我跟阿水的感情是慢慢培養出來的，跟報恩無關，她跟我都知道。”蘇懷意似乎回憶了片刻輕輕笑了，“我跟你說這些做什麼？我跟她的事我們知道就行，又關你什麼事？”

小桃見他轉身進了屋，也不知是接受了這個殘酷的事實還是心如死灰，一時癱軟在地。莫凡默默看了她幾眼，心想這姑娘可真不好留，即便在如此頹廢的狀態下，她的眼神依然熱烈，或者說不甘，這是個有野心的姑娘。

“你們三個怎麼選擇，是被送回老侯爺身邊，還是另外發賣？”

“我們兩個回去老侯爺身邊。”那兩人大概早商量好了，又回頭勸小桃，“在侯爺身邊侍候也挺好的，被髮賣就不知道下一家主子什麼樣了，你好好考慮啊。”

“考慮？”小桃輕笑，“我們已經被放棄了，還要考慮什麼？再留在蘇家有什麼意義？”去侍候那個老頭子嗎？她差點問出這句話，但她突然清醒過來，這話是不能說的，一說出口自己命就保不住了。“重新把我發賣吧，莫將軍。”

“好。”莫凡咬了咬牙，這姑娘眼裡的不甘快溢位來了，就算發賣，看樣子也得盯緊她了，這人內心是瘋狂的，只怕有朝一日若她得了勢，肯定會瘋狂的報復回來。

堂屋裡，林若水拿了本書坐在那裡，其實這個堂屋算是整座宅院最大的一間屋子了，哪怕是他們的主臥房都沒這間屋子大，這是蘇懷意用來會客的地方，林若水很多時候都呆在自己的小房間裡，蘇懷意更多時候也呆在自己的書房。但今天她被吵醒卻拿了本書蹲在這裡，想來是想看看他怎麼解決外面那三個人的事。

“你呀，還不相信我啊？”他有些無奈，這姑娘自從來到京都確實就沒什麼安全感。

“倒也不是。”林若水閒閒開口，“不是不相信你，是不相信京都這個世界。”她太明白環境左右人這個道理了，每個人在時代的背景下都弱小如螻蟻，而她偏偏不是這個時代的人，她知道要掙扎出一條生路得付出多麼嚴重的代價，不是因為她怎麼經歷過，是因為她看過太多這類的書和影視劇。凡人鬥不過老天，自從來到這裡她對周遭所有都有所保留，也是因為這個原因。但她願意跟蘇懷意聯手，只要蘇懷意願意，她也不會放手。

“我知道。”蘇懷意過去牽了她的手，“我知道你對這裡很陌生，但你放心，我會保護好你。你想做什麼儘管去做，你相公我有能力的。即便有人想動我或者想動你，大不了咱們就離開這裡，只要我們在一起，跟你去哪裡我都沒問題。”

“好啊，我可就信了你說的話了。”林若水輕笑，“去看看三位姑娘怎麼樣了，聽說小桃不想回到你家老侯爺身邊，她想被髮賣？”

“什麼你家老侯爺？”蘇懷意颳了刮她的鼻子，“下次見到了要叫爺爺，不管他想對我做什麼，現在都已經管不到我了。”

“其實我對他還挺感激的，當初若非他送來聘禮……所以儘管別跟他起衝突。”

“我知道，只要他不干涉我們，我絕不去招惹他。”

“說什麼呢，好歹是你爺爺，找個時間去看看他吧。”林若水覺得有些事他們也可以主動，她想要去會會這位老侯爺，看他到底有多不待見自己。居然在他們新婚後初來京都之時就往自家相公房裡塞人，雖然說的是侍候的丫頭，但塞過來的可真不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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