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第二天一早，嚴家二少爺便帶著幾位好友光臨了林若水的攤位，彼時蘇懷意正戴著頂小草帽幫著生爐子，怕有菸灰落在自己腦袋上。

嚴二少爺隔老遠看著皺眉，跟身邊的人說，“這麼老遠看著怎麼又不太像了呢，是不是情報有誤？說他是殺伐果斷的將軍，這不是笑話？”

“稟公子，我們的人去村裡問了好幾個老人家，都說他叫蘇歡一，也不知道這是個啥名字，又或者老年人口音比較重，說的是啥也聽不明白，這還是我們給了不少銀子打聽來的，年輕一點的什麼都不肯說。”

“那小孩子呢？”嚴二公子皺眉，“小孩最好哄吧？當年邊關我也就遠遠的看過蘇將軍幾眼，但那人的氣勢跟眼前這人，截然不同。”

“話雖如此，但依然不能確定這位公子的身份，我們問了那些老人他什麼時候來的，都沒人肯說，也不知為何如此排外。”

“這也正常，很多村子都是幾個大家族聚在一起，每個大家族在村裡都相當團結，外來的很難問到什麼。雖然有傳言這位蘇家公子是外來者，但他到底跟林家姑娘說了親，也算是他們的自己人，你能問到名字算不錯了。”

他領著幾個人來到蘇懷意跟前，不經意的問，“我們來得不巧，是來早了吧，這是剛出攤？還想大早上的吃吃你們的套餐呢。”

蘇懷意愣了愣，還沒搭話，一旁的林阿雪牢記阿姐的吩咐，懷意哥不愛說話，那就得她出來說，“很快就好了，你們先去那邊坐坐。咦，是你呀？”她認出了嚴二公子。

“是啊小妹妹，聽說你們昨天生意好得不得了，我們怕吃不上就沒來。這不，今天趕緊就過來了，只有你們三個嗎？”

“是嚴公子。”林若水放下手上的活兒出來招呼，“你們先坐著，我這邊很快就好。”

“勞煩林姑娘了，方才跟蘇公子打招呼他也不說話，這是怎麼了？”

林若水愣了愣，其實事情好巧不巧，小鎮上的客棧畢竟比不得家裡，蘇懷意昨晚似乎沒睡好，甚至還有些感冒了，因為出攤是做食物的，他便說今日少說點話，忙過中午那陣子再去醫館拿些藥。

“其實山上多的是草藥，就怕一時嚴重了。”蘇懷意話語裡有些歉意。

他其實很少生病的，也許是最近太忙了，從決定出攤他就沒閒過，臨過年還進山打過幾次獵，雖然獵的東西不多，但山貨卻準備了不少。之後又為林若水奔走，做出攤車桌椅板凳，準備各種蔬菜肉食，昨天一整天就沒閒過，晚上還幫著理清楚了賬目。睡得晚起得早，怎麼不累？但這人身體底子好，他覺得自己有點感冒，也不過是一兩聲咳嗽嗓子啞了罷了。

“哦，蘇公子略感風寒，因為我們是做吃食的，所以他就儘量不說話了。”

“著涼了？可真不巧。”嚴二公子莫名其妙來了一句。

林若水愣了愣，他說的可真不巧是什麼意思？她又看了眼蘇懷意，見對方正忙著端底湯，壓根沒在意他們說的話。其實林若水不是沒想過這位嚴二公子，她不過是去嚴府做了回飯糰，跟嚴家幾個主子從無交集，上次這人隱瞞身份去家裡她就覺得奇怪，原本她以為這位是為她的菜譜而來，現在看來，得重新考量了。

聽說嚴二公子自邊關來，如今如此關注蘇懷意，那蘇懷意的身份就多少有點讓人起疑了。但蘇懷意已經失憶，來追查他身份的人有什麼目的不得而知，所以還是得暫時幫他保密，不讓人注意到他身上去。

林若水一邊忙著下菜，一邊接了兩句，“可不是嗎，咱們做吃食生意的就得注意自己的身體健康，我還琢磨著做幾條面巾一人戴一條，也是為了保障食客安全。”

“林姑娘想得周到。”周圍已經有客人出來溜達，順便買一大家子的菜。就算今天他們不打算再吃冒菜，也多多少少會轉到這裡來看一眼。原本市場人並不多，很多商販尚未出攤，卻見林若水攤位前已經有人等著吃冒菜，著實讓人驚了一把。

“姑娘今天的套餐一份已經漲到二十五個銅板了嗎？”有人忍不住問。

“是的呢，昨天賣十八個銅板沒怎麼賺錢，但做生意哪能一直平著出呢，好歹得賺點飯錢吧？所以今天漲了幾個銅板，讓大家見笑了。”

“這有什麼的，我們都理解。你們家這大碗菜味道是真好，麻麻辣辣實在好吃，調味料是自創的獨家秘方吧？”

“是自個兒琢磨出來的，又上山採了不少調味植物，好幾個月才調出來這種味道呢，調味料都浪費了不少。”林若水一臉笑眯眯，“只要大家覺得好吃就什麼都值得了。”

“那可是真的好吃，林姑娘當真厲害。”

周遭人漸漸多了起來，有不少人跟林若水東拉西扯的聊，蘇懷意在外邊挑水洗菜，就連年紀最小的林阿雪都在幫著看爐子。每個人都很忙，嚴二公子本想再問問蘇懷意的事，已經不知道如何開口了。

“公子，咱們離這麼近看都沒認出來，那應該就不是了吧？”

“他戴著帽子又一直幹活看不清楚他的臉，又沒聽到他的聲音，多少還是有些可疑。”

“小的曾經聽過他的聲音，有些低沉，要說像那位將軍，那整個氣勢都不太像。”

“失蹤那麼些年了，如果一心想躲，在氣勢上有變化無可厚非。再說了，之前還不覺得，咱們的人去了兩次都沒見著人，這次好不容易見到了他又不能開口說話，偏偏戴著帽子臉都看不清楚，你不覺得這太刻意了嗎？”

“或許一切都是巧合呢？”跟著嚴二公子的依然是他的小廝，還有幾位鎮上的朋友。小廝跟了他好幾年，關於他的事瞭如指掌，所以也就知道他在找什麼人了。

“一次兩次也就罷了，哪裡有那麼多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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