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跟蘇懷意聊了那麼一通，林若水覺得往後幾天他對自己倒沒有那麼客氣了，她不免鬆了口氣。別看蘇懷意表面對誰都客客氣氣，誰請他幫忙他都去，其實他對這個村子沒有歸屬感，彷彿隨時都可能悄無聲息的離開。她希望如果有一天他離開，至少會告訴她。

京都，別院。

“你說嚴家老二總往一個村子跑，那村裡還有個姓蘇的年輕後生？”

說話的是位中年男子，一身錦衣華服，身後跟著幾個幕僚。

“是，據說他一直沒有見到這位蘇姓後生，也不知是陰差陽錯還是有人故意安排。”

“沒見到？”中年男子沉吟，“你們有見到過嗎，是那位嗎？”

“未免打草驚蛇，我們的人沒有去找過那位蘇姓後生，所以不知道是不是蘇將軍。”

邊關有一位蘇姓大將，名懷意。兩年前被人暗殺至重傷，卻突然在某一天消失無蹤，朝廷上下派了許多人尋找，至今都沒有人找到。

這位將軍可是個常勝將軍，他的存在於邊關，於京都都是極有威懾力的存在。他的失蹤更是引起極大轟動，陛下下令不惜一切代價都要找到他，至今仍派人滿天下的尋人。當然，背地裡也有不少勢力在尋他，至於尋來做什麼，就無人知曉了。

尋人的主力主要集中在邊關和京都一帶，其他地方只發了公牒，要當地衙門配合尋找。各地衙門為此甚至重新查了一遍人口，哪怕偏遠的鄉村也上報了當地常居的人數。然而就算如此折騰，蘇將軍依然沒有找到。但陛下始終沒有放棄。

京都的各大世家，與那位傳奇將軍相交的不多，但好歹有那麼幾個他的好友，仍然天南海北的奔波。但神奇的是蘇大將軍的將軍府卻一直沒什麼動靜，外人不知，京都熟識的人卻能說上一二。

“將軍府上嫡出兄弟就有三個，蘇將軍卻是庶出，生母早早離世，自小長在老侯爺身邊。若非老侯爺悉心教導，哪裡有什麼常勝將軍。”

京都的茶樓偶爾會講蘇將軍的故事，聽的人早耳熟能詳，但依然有人捧場。不管是外地的客商，還是本地的年輕公子，時不時的都會拿蘇將軍的故事做為茶餘飯後的談資，欽佩者眾多，偶有說風涼話的，也會被人嫌棄。

至於蘇將軍長什麼樣？其實知道的人並不多，他十幾歲就隨老侯爺去了邊關，在那裡一呆好幾年，後來老侯爺因傷回京都養傷，他便成了邊關的守護神。

可是這位守護神卻因為一次戰役被人暗算，就此消失了蹤影。將軍府希望他消失的人不少，但老侯爺卻硬撐著重掌將軍府，派了大量的人去尋找。

“老侯爺當年有從龍之功，先帝賜的本是世襲爵位，後來侯爺去了邊關，只帶了小將軍去，那時還是侯府落到了幾個嫡子手裡，爭奪得血雨腥風。老侯爺鞭長莫及，幾位小侯爺也不是什麼有本事的，結果因為跟幾位皇子親近，被陛下奪了世襲爵位。老侯爺大概是氣狠了，在戰場不小心負了傷，乾脆就回了京都，當今陛下也念舊情，便把蘇將軍提了上來，當年的侯府，變成了如今的將軍府。”

說書人又一次講了蘇將軍的故事，如今正在回答幾個外地書生的問題，他們對蘇將軍雖感興趣，但更多像是在聽話本故事。畢竟沒有見過，自己的生活離邊關遙遠，說戰役說負傷說英勇，他們就算明白這些詞的意思，心裡也沒有什麼具體的形象。反而對就在京都的將軍府，府裡的嫡庶之爭興致盎然。

“他一個庶子，老侯爺為什麼對他刮目相看，還自小教導？”有人遲疑著問出一句。

說書人愣了愣，仔細看了看那位書生，輕笑道，“這位小哥，莫不是將軍府出來的？”

“你，你胡說什麼？”外地書生漲紅了臉，“我只是好奇，嫡庶有別，莫不是這位將軍自小天資卓絕，得老侯爺青睞？”如果是這樣倒也說得過去。

“這個麼，老朽就不知道了，只知道這位小將軍年幼時就曾自由出入宮廷，還救過當今陛下。幼時老侯爺曾去某座山上住過幾年，都是這位小將軍跟著，聽說在那裡學了絕世武功。當然，這些都只是傳說，有人說這些故事都是杜撰，老侯爺自小帶著他，只是看他可憐罷了，至於入當今陛下龍目，也是因為老侯爺經常帶著他入宮。”

“是這樣嗎？”幾個年輕書生相互看了一眼，“那這位將軍，真的就此消失了？這也太可惜了，就真的找不到嗎？”

“老頭子哪裡知道這些事，老頭子只管說自己知道的事，現在那位將軍在哪裡，恐怕誰也不知道，陛下這麼些年一直沒有放棄，也是相當難得。有說將軍其實就在邊關的某處養傷，所以沒看邊關這兩年一直風平浪靜的？他們不敢進攻，就怕將軍突然出現。”

說書先生說的話能不能信？有人堅信，有人嗤之以鼻。傍晚，老先生收拾家當準備回家，轉過幾條小巷，走進一座小院，院裡有人正等著他。

“如何，今天有幾人來打探訊息？”

“三撥人，前面兩撥應該是將軍府和宮裡的，最後一撥是幾個書生，他們的形跡比較可疑，侯爺可派人盯著他們。”

“嗯，已經派了人去。”等著的人正是老侯爺，他雖花白了頭髮，但精神卻很好，大概是常年上戰場的緣故，說話時氣勢很強。“也不知意兒在哪裡，過得怎麼樣。”

“將軍一定吉人天相，侯爺放心，我們的人一路追著他進山，若非被人攔截肯定就能接到他回京。這麼些年翻遍了那座山也沒找到人，他定是去了別處，也定還好好活著。”

“但願吧。”老侯爺嘆了口氣，“我也覺得他還在，只是不知為何一直沒有出現。”他不想出現一定有他的道理，或許只是在等待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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