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有等皇帝陛下回過神來,伯爵又伸手開啟了小盒子,瞬間房間的光華更加璀璨了——那裡面是一塊碩大的鑽石。

經過精心雕琢的鑽石折射著迷幻的彩色,讓皇帝陛下有些炫目失神。

“請允許我將它們進獻給您,陛下!”就在這時候,伯爵聲音又在陛下耳邊響起,“這是我花費了一段時間蒐集的寶物,希望您能夠滿意。”

皇帝雖然擁有一個國家,但是這樣的禮物也並不能經常收到,所以哪怕是他,也一瞬間稍微有些驚訝。“您……給我?”

“我找到了三塊同樣的,”基督山伯爵低聲回答。“一塊我送給了奧斯曼的蘇丹,他把它鑲在了他的佩刀上,另一塊讓我送給了我們的聖父教皇,他把它和您父親送給庇護七世的那一塊,一同鑲在他的聖冠上了,而最後和最大的這一塊,我認為只有您才配得上使用它——至於裡面的鑽石,是我從非洲買到的,賣家跟我說過一百年內很難再找到同樣大的了,我相信他說的是真的。”

他的語氣很平淡,但是內容卻足以讓太多人變色,甚至就連皇帝陛下也是如此——翡翠本身的價值,和另外兩個人的地位,都足以配得上他。

隨隨便便就拿出這麼大一塊翡翠和鑽石送人,說不是頂尖富豪也沒人信吧。

“如果您是希望用這種方式來證明自己的實力的話,那麼您成功了。”回過神來的皇帝,向他露出了一個笑容,“皇帝不會拒絕別人進獻的禮物,但是皇帝會給他同樣的贈禮,甚至更多的。伯爵,我相信了您的誠意了。”

“那麼,我恭候您的差遣,陛下。”伯爵又躬了躬身,似乎在等待著陛下交付給他任務。

“您說您見過庇護八世,那麼我聽說他是非正常死亡的,是真的嗎?”陛下突然問了一個不相干的問題。

剛才基督山說的是他將一塊翡翠送給了庇護八世,但是庇護八世已經在1830年死去了,現在的教皇是庇護九世。

“是真的,陛下,我可以跟您確認。”伯爵冷靜地回答,彷彿自己透露的只是一件小事一樣。“他是被人毒死的,就和過去的許多教皇一樣。”

“果然如此啊……教廷的老戲碼了。”皇帝陛下點了點頭,“好的,我明白了。”

伯爵能夠確認這件事,那就說明他足夠了解內情,也足夠有實力——足以成為陛下可用的棋子,只要他願意。

沉吟了片刻之後,皇帝陛下再度開口了,“那麼,伯爵,您有能力讓教廷和撒丁人和解嗎?實話告訴您吧,卡洛阿爾貝託國王,向我求情,希望我能夠幫助他對抗奧地利人和教會……可是我希望他和教會和解。”

現在撒丁王國的卡洛阿爾貝託國王,出身於薩伏依王朝的旁系,他是在巴黎和日內瓦長大,曾經為拿破崙皇帝效勞過,並且在1810年由拿破崙封為伯爵。1821年3月,國王維克托伊曼紐爾一世遜位,他成為攝政,迅速頒佈了一部開明憲法。但卡洛腓力切繼位國王之後,馬上廢除了他制定的憲法並把他打入大牢。

直到1831年卡洛費利切國王去世,他才繼位。

這位國王,思想開明,雄心勃勃,一心想要讓自己的國家成為義大利的主宰,所以他和控制了北義大利的奧地利、以及控制了羅馬的教會關係都很差。

撒丁的國力弱小,在這種情況下,向法蘭西尋求幫助自然也就很正常了。

“做大事的人只能順應時勢,如果時勢允許,那麼看上去再不可能的事情也會發生。”也許是心裡早已經有了準備,伯爵馬上就回答了陛下的問題,“以目前的時勢來看,我認為這是有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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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陛下,以我的揣度來看,對您來說,撒丁人和教皇,本質上都是一回事,都是您的棋子而已,您希望他們的對抗,但是又希望這種對抗不至於超出應有的限度,對嗎?”伯爵突然抬起頭來看著皇帝陛下。“如果我說錯了,請您指正,我認為如果您希望我去做什麼,那我就需要知道其中的用意。”

伯爵如此的單刀直入,讓皇帝又有些錯愕。

他的皇帝,可不是每次都會有人去這麼跟他說話。

不過他並不憤怒,甚至感到有些新奇有趣。

“是啊,我們需要坦誠,所以我跟您承認吧,我回信給國王了,告訴他我支援他,但是我同樣也告訴了教皇,我支援教會,所以我需要以某種方式,把這兩個立場統一起來。”皇帝以罕見的坦誠回答了這位伯爵,“如果可以的話,我需要將撒丁變成一個唯法蘭西是從的附庸國——以和平的手段。是的,和平的手段,這是底線。我和我的父親都認為,為了法蘭西的安全,讓周邊的小國對它唯命是從是最重要的,然而……”

彷彿是想到了什麼,皇帝突然長嘆了一口氣,似乎有些頹然,“在過去的幾十年,法蘭西已經給歐洲帶來了太重的陰影了,現在如果貿然以激烈手段去顛覆去改變和約的話,為時尚早,我們不能再次引起歐洲的圍攻了。這些年裡面我們一直都在試探性地往前走,往前走,但是在最後還是有一堵牆是不能過去的。”

“那堵牆是阿爾卑斯山和山後面的那個國家,對嗎?”伯爵突然問。“我注意到了,您提到了三方,卻只希望兩方和好,奧地利人被您排除在外了。”

皇帝抬起頭來,然後突然噗嗤地笑了出來。

“您簡直比那些職業外交官還精湛!伯爵,您不當官真是太可惜了。”

“上帝沒有賜予我這樣的機會。”伯爵低沉地回答。

“太可惜了。”皇帝陛下又重複了一遍,然後繼續說了下去,“總之,情況就是這樣——對我們來說,在歐洲之外行動,比在歐洲之內行動要好,所以我們開拓非洲殖民地;在歐洲不讓人注意的角落裡面行動,比在引人注目的地方行動要好,所以我們從撒丁入手。”

皇帝陛下不緊不慢地看著窗外,從容和自信溢於言表,“撒丁人因為自己的野心,會有足夠的熱情做我的棋子的,問題是我不能真的允許他們和教會決裂,然後搶佔羅馬的土地,那是災難。”

“您的考慮和顧慮,我都已經瞭解了。”伯爵彎下腰來,“那麼,就我的理解,您是希望這兩邊都極度虛弱,以至於不得不服從您的話,對吧。”

“對的!就是如此。”陛下又揮動了一下手杖,“而您,如果願意的話,就可以成為這個計劃的一個執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