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煙火一樣, 他的話在她耳邊炸開了。

那些迷茫的、不安的成分一點一點沉降, 塵埃落定後有什麼情緒在發酵,像水草一樣瘋長。曾經晦暗不明的心思似乎就在一瞬間有跡可循。

她那時候為何覺得那個人是他?她很清楚,絕不是因為篤定。只是因為抵觸而已。

因為她,很在意。

一貫的揶揄口吻, 輕佻又涼薄的笑意,他還是那樣成竹在胸。某一瞬間,她突然開始抵觸他的篤定。

林姣的表情複雜, 舌尖捲起, 泛起澀澀的苦,“顧淮之……”

我恨死了你從容不迫、遊刃有餘的樣子。

落敗之姿。

“你整天都在胡思亂想些什麼啊?”林姣的肩上一輕,他收回了手上的力道,無可奈何地笑了笑。

他向她傾身的時候,她下意識地合上了眼。

然而沒有預計中的濃烈鮮活, 冰涼的唇印在了她的唇角。蜻蜓點水一般, 一觸即離。

沒沾染任何曖昧的吻,純粹到像一個儀式。可莫名的,讓人心安。

濃密的睫毛如同黑色的蝶翼,輕輕一顫,林姣睜開眼看向他, 微訝。

視線交錯的一瞬,她看到他眸底的風起雲湧。

顧淮之嘆了一口氣,伸手將她攬進懷裡,輕輕地抱住了她。他的下巴擔在她的頭頂, 溫柔地蹭了蹭。

“你到底在擔心什麼呢?”

總覺得她哪裡不對勁,可恍惚間,又像是自己多心了。

有什麼東西梗在了喉嚨裡,林姣很想說些什麼,可最後發現自己也說不分明她到底有何顧慮。所有的心思,一點一點沉降,釀成了難言之隱。

所幸他並未追問到底。

他只是低了低頭,湊到她耳邊,富有磁性的聲音性感至極,讓人不自覺的困囿於他的聲音裡,“姣姣。”

他溫熱的呼吸撒在她的脖頸間,撓得人心煩意亂。

林姣含糊地應了一聲,“嗯?”

她聽到他低聲笑了笑。

“我在。”

林姣稍怔,那兩個字在她心尖轉了又轉,溫柔塌陷。

習習的風迎面而來,裹挾著一地紙醉金迷在夜色裡蕩漾。

林姣正戴著耳機繞著小區外面一圈夜跑,剛跑完一圈,外面多了一輛車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似乎有人正盯著自己,林姣偏過頭,朝著車內看了過去。

就林姣瞧了這麼一眼,車窗降了下來。

林姣微微怔了怔。

巧了,她見過車裡坐著的那個人。

上次在西池畫展的洗手間門口,自己同厲誠揚爭吵那次,就是被她撞上了。

林姣從未刻意去記陌生人的臉,但她身上那股子氣質,她舉手投足的那個範兒,是旁人仿都仿不來的。歲月在她身上根本不算一回事。

“你是林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