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第2/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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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呢,你今天想找我看什麼樣的夢?”
“你清楚我只是借個幌子約你出來而已。”
“我更清楚,你沒有重要的事,是不會主動約人的。”
“所以你無論如何都會來的。”她泛起若有若無的笑,看著擁擠而出的散場人群,說“現在的人都愛看演戲。”
“故事原本就是要半真半假地看才有趣。”
“你在類似的場合待久了,自然很懂。但是你是否明白,即使要逢場作戲,也必須先弄清楚事實的真相,否則容易誤入迷局,最後就會傷到自己了。”
“姐姐。”她側過臉淺笑道“你今天找我出來,該不會只是勸我如何自保吧?”
“我能力有限,只能把我好不容易發現的真相告訴你,但一定正是你最想弄清楚的——我們家破人亡的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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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暚的咬字很清晰,明明是說一件很嚴重的事,眼裡卻仍舊波瀾不起,甚至沒有任何的溫度。見若昕目光茫然、一言不發,她面對來往的人潮,在一團討論影片劇情的歡聲中繼續說“當年突然出事,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即使僥倖活下來的也立即逃命去了。原本是不會再有人去管的,但是我卻陰差陽錯躲過一劫,事後我用盡辦法和錢財去打聽。”
她沒有停頓,冷笑道“是謝誠至。父親曾經把家中的生意教給他,他一定很清楚家裡藥材供給的物件。雖說勝者為王,敗者為寇,無辜受牽連之罪的冤案數不勝數,但也不至於抄家,可不知道為什麼,我們家居然也被判決成亂黨。我只能打聽到,抄我們家的那隊人聽命於謝誠至當時的直隸上司。究竟是為斬草除根,還是蛇鼠一窩,把抄家作為對他的賞賜,就不得而知了。”
她發出的語調要表達的卻不是叱責,而是嘲諷“三妹,當初你實在不該發善心給他送藥的。他若就那樣死了,別的不說,母親至少不會那樣可憐。”
“你怎麼知道的?”
“出事後,我去了人牙集市,讓我找到不少謝家的下人。其中一個是母親房裡的玉蓉,你應該還記得她才對。她把看到的一切都告訴了我。”
若暚低頭看了眼地上的塵埃,苦笑道“玉蓉也是可憐,很快就被一個燒爛半張臉的男人買到山裡去做媳婦了。她一直求我救她,但是我已經沒有錢了。”
若昕的腦海中猶如翻滾著一片炙熱的潮氣,她的耳畔嗡嗡作響,艱難地說“你為什麼要告訴我?”
“因為現在只有你能辦到。鎖紅告訴我,你丈夫是個大官,對你又很好,即使現在因為戰爭,暫時不得志,但我相信他無非是韜光養晦而已。三妹妹,我真羨慕你。無論到哪兒,都會有人對你那樣好。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到為家人討回公道。”
若昕在心底默然發出無人能聽見的苦澀笑聲,問“二姐,為什麼你會在意?你對謝家會有感情嗎?我想你不應該有,因為他們對你都很不好。”
她很自然地回答“為什麼不介意呢?如果家裡不出事,憑家族的顏面做我的保護傘,至少我一樣能風光地嫁到別人家做少夫人,即使不是無憂無慮,至少也能錦衣玉食。你要記住,不是隻有你在顛沛流離,所有人都是。”
若昕沉默片刻,泛起疲倦的笑,說“如果——你是要藉此攪亂我的生活,從而為二姨娘報復我們,那你做到了。”
若暚恍若未聞,說:“你知道嗎?我曾經問過她,為什麼非要等待,任誰都看得清父親對她一點都不上心。然而她告訴我:‘那我還能做什麼呢?’我才明白她對父親的念想由虛無開始,由虛無結束。宿命框定給她的格局,迫使她成為父親的人,除了從卻望他的背影中獲得慰藉,無路可走。坐在黑白色的院落中,她借那段強加的愛慕,不斷暗示自己:她有感情,她不是個死人。”
她又是冷笑,又是嘆息:“一個對她全然冷漠的宅院,她居然期望讓自己的感情在那兒生根。一個不切實際,沉陷於幻想的人,自然會終於絕望。”
若暚輕聲一嘆,顧自笑道:“就像你當初救謝誠至,不是因為一時的善意,而是為了他。誰能想到,你隱埋的感情,終究是間接摧毀了最寵愛你的家。你們不惜與現實相悖所堅守的心念,卻都成為荼毒一生的鴆酒。”
若暚不再多逗留,朝外走去,走出影院時,望見朦朧月刃半隱在薄雲中。她沒有任何表情,任憑妖媚的霓虹燈光打在蒼白的臉上,快步走進夜幕。
直到將近十一點,王渝謙他們才回來。嘉明走進她的房間,將她從寂靜中喚醒。若昕抱起他,問:“去玩什麼了?”
他說:“今晚去看了馬戲,又吃了炸南瓜餅,給哥哥買了冬天搽手的蛇油膏,那樣他就不會生凍瘡了,給你買了一把木梳子,那個大叔說用他家的木梳梳頭,頭髮會變得很漂亮。都是我請客的哦。”
嘉明最後俯在她耳邊說:“媽,爸爸今天很不開心。”
她的手凍得冰涼,被他的溫度驚醒,淡淡笑道“是呀,他總是很不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