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第2/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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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胡說。”
“我沒胡說。”她疲倦到了極點,低聲笑道:“我是真想看看我死了,他們要怎麼收場?我也想知道,他們到底還想要做什麼?”
景行凝視著她溼透的眼眶始終沒有掉落一滴淚,直到闃然乾涸,是因為她在笑的緣故嗎?
他勉強笑道:“你死了怎麼看?”
“你幫我看啊。”她低下頭,地面印上兩滴水痕:“然後你再說給我聽。若是我死了,聽不見別人的聲音,你的聲音,我想我應該是能聽見的。”
“我不說給你聽,我怕鬼。”
景行吐出一口氣,拭去額前潮溼的亂髮,問:“現在幾點了?你有懷錶嗎?”人在焦急的情況,會特別想知道時間。景行清楚現在家裡人一定正滿大街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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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我出來的時候是剛過十一點。原本都要睡下了,落霞悄悄來叩門,說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說。車子在路上又開了很久,估計我到的時候,都快兩點多了。”
若昕看出他內心的憂慮,轉動著那支金簪,說:“一定能出去的。既然是落霞,那就是雲裳做的事。如果明天早上都沒有人來,我就去把門磕破了。”
“拿什麼嗑?”
“我跟你說過,對付門,要用腦袋。”她似笑非笑地說:“無論是我的腦袋破了,還是門破了,都會有人來的。”
“那要是門剛好破了個窟窿,你的頭穿過去,卡住了拔不出來怎麼辦?”
她被逗笑了,睫毛髮著抖,臉上的雲霾一掃而空。景行也是用說笑安慰自己混亂的心。他掙扎著下床,抱膝坐在牆邊的地上,對她說:“你先睡一會兒,等你醒了,應該就會有人來找我們了。”
若昕二話不說,把被子拖了下去,鋪到他身邊:“地上又溼又冷,沒法坐人。我聽你的,你也得聽我的。”
她把被褥折成三層,兩層墊在底下,一層蓋在他身上。景行無法拒絕她執拗的表情,不再推讓。她坐回床上,靠在牆壁上發呆。景行見她無法安睡,就說:“我書包裡帶了本小說,挺有趣的,你想看嗎?”
她點點頭,把兩支燈燭都移到床邊,接過看了幾篇後,似笑非笑地嘆道:“花十年光陰只用來做一件事,臉面那麼淺,信念卻那麼深。”
景行很快就會意她說的是哪一篇,不解地說:“你是說她沒有後悔嗎?那怎麼可能,十年光陰全都錯付了。”
“嗯。”她確定地說:“她或許會心酸,會絕望,甚至會發瘋。因為她在命運面前是無能為力的,憧憬,虛榮,追求,堅定,靈魂都在最後歸於虛妄。可是她什麼都失去了,就是沒有失去她自己。她依然是最初那個執著的女人,執著到不選擇逃跑和欺騙,而是犧牲十年的美麗與時光。因為她向來都很清楚自己到底想要做什麼,從沒有後悔過。”
若昕仰目看著封閉木屋的天頂,忽然問起:“景行,等你以後唸完大學,你最想要做什麼?”
她的語氣很自然,像是早就準備好要問這句話。
“我?”景行和她談及從沒有與人談到過的夢想。但與其說那是什麼豪情壯志,不如說更像一個難以實現的心願。“我其實很想開個店,既是書店,也是花店。我每天都會在書架上掛新栽的花,中間擺幾張小桌椅,讓人可以坐著看書喝茶。櫃檯前也擺滿花。茉莉,月季,海棠,三四株紮成一小束,搭在攤開的書上,送給買了書的客人。我每天在櫃檯前坐著看書就好,也不用去吆喝,也不用招呼顧客。”
“不用讀大學也能做吧?”
“讀書只是一種狀態,讓人變得冷靜,而不是讓人失去理智的高等目的,其實很像是一種相濡而相忘的守護。即使那些字,你早就不記得了。”
若昕沒有再回答。那一夜兩個人都無法安睡,直到天明時分才聽見轎車的聲音。
昨夜王渝謙住在二院。晨起時,他坐在桌邊看報紙,雲裳尚在內室化妝。
春雲進來悄聲回稟“六姨太不見了。”
原是兩個伺候梳洗的小丫頭先發現沒了人,著急忙慌地要去回稟。春雲覺得她們舉止異常,就把她們攔了下來,親自去說。
“問過守門的人了?”
“他們六點就開了門,但並沒有見到六姨太的出入。她應該是後半夜出去的。”春雲垂首道“是我該死,昨夜六姨太說還要再做會兒針線,硬是讓我先去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