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爽是典型的鵝蛋臉,鼻樑長而微聳,肌膚透著粉色的感覺;她清澈的眼眸,猶帶著一抹哭過後的嫣紅,吃驚而憎恨地瞪著我,道:“混蛋!”

被她一罵,周圍的人自然都盯著我;我失魂落魄,麻木不仁,一聲也不吭,徑自在視窗打了一碗剩粥,像活死人般走到一張桌子前,坐下要吃。

但我剛把碗端起來,一隻小手猛地打在我手上,碗頓時帶著粥飛了出去,潑成一大片黃色。

“當”一聲響,程爽把她的餐盤扔在我桌子上,然後雙手抓住我的衣領,恨恨地說:“俞凡,站起來!上午你那麼欺負我,我還沒給你算賬呢!”

只要不喝醉酒,程爽身上常帶著一點高高在上的威嚴感,但我依然沒有說話,現在,就算有一百個人往我身上撒尿,估計我也不會有什麼反應。

看到我這半死不活的樣子,程爽眼底掠過一抹疑色,突然挑起眉毛,很蠻橫地抽了我一記嘴巴,斥道:“姓俞的,你怎麼不囂張了!”

“啪!”她手勁還不小,我眼角頓時迸出了淚,臉蛋火辣辣的疼。

但我只是顫了一下,神情仍是木然;原本就只有些許雜音的食堂,霎時安靜下來了,賣飯的師傅,吃飯的學生,全遠遠地看著我們;只不過這回,他們明顯覺得,程爽是個傲氣淩人的壞女孩,而我,則是個任人欺負的小屌絲。

是的,我現在就是個任人欺負的小屌絲,我從來沒有這樣屌絲過!盡管我穿著嶄新的西服套裝和皮鞋,但我渾身塵土、頭發淩亂、兩眼無神,胸前的襯衫更是亂糟糟皺巴巴的;雖然是窮孩子,可我一直是個特別有自尊,特別精神的人,然而,此刻,幽姐的離去,奪走了我所有的氣勢,我真的變成了一條癩皮狗。

“......”

這裡微妙的氣氛,程爽顯然也注意到了,她扭頭看看那些人,神色不禁有些慌;繼而又看看我,輕咬著貝齒,低聲說:“你擺這副沒出息的死樣,是在幹嘛?難道你被白幽兒甩了不成?”

一聽到幽姐的名字,我頓時像被電流擊中了般,現在我對任何話語都沒有反應,唯獨她的名字,還會讓我一觸即發;我立即跳了起來,狠狠一推她:“放屁!姓程的,你給我閉嘴!!”

不經意地,我推在她右胸上;她那裡又軟又大,我卻壓根沒顧得上感受;她差點摔倒了,我徑自掉過頭,朝外走去。

但我剛走出食堂,她也就追了上來;這回她真怒了,在背後使勁拽住我的胳膊,顫聲道:“俞凡,你給我站住!欺負了我就想跑嗎?沒門兒!”

“滾蛋!”我兇了她一句。

她暴跳如雷,揚起腿,狠狠踹在我的腿彎裡;我就站在臺階邊緣,身子一矮,頓時滾了下去。

我腰上的新傷,正好觸在臺階的稜角上,一股鑽心的疼痛使我喊叫出來;遠近的人都看到了,程爽嚇得似乎捂了下嘴,連忙跑下來扶我;她急得大叫:“俞凡,我不是有意的,你....你沒事吧?”

“臥槽.....”我額頭滲出了冷汗,感到天旋地轉,眼前一陣陣冒著金星,身上一點力氣都沒了。

程爽估計是看到我的腰在哆嗦,偷偷撩開那角衣服,看了一眼,然後猛地驚道:“你又受傷了?這是新傷吧,你今天又打架了?”

我咬著牙,向她瞧去,但看不清楚,我的視野,已經被大片帶綠光的蠕動墨雲遮住了。

程爽並沒有猶豫,她使出吃奶的勁兒,硬把我扶了起來,然後把我一條胳膊搭在肩膀上,把我送到了校醫院。

一路上,我聞到程爽身上的香氣;那氣味清新、柔嫩,恍如淡淡的處子體香,讓人心醉;然而,這味道鑽進我鼻孔,不知怎的,我卻想起了幽姐的味道,成熟女人的性感味道;我的眼淚忍不住再次洶湧而下。

到了校醫院,一個值班女醫生給我做起了檢查,程爽則躲出去打電話;檢查完後,程爽恰好進來了,純淨的臉上,如罩寒冰,雙眸深處,卻閃爍著一股可以稱之為憐憫的複雜神色。

女醫生心腸很好,桌上有半桶士力架,她拿起一塊塞進我嘴裡,又餵我喝了口熱水;這才對程爽道:“同學,你男朋友的傷都在表皮,沒事兒;不過他太餓了,而且傷心過度,情緒似乎也過於壓抑,你帶他吃一頓,休息、放鬆幾天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