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墨星竹身邊的小丫頭也聽出了子傾話中的意思,略有不滿地說道,“這麼說,你早就知道唐家少爺在晉王府了?”

子傾一時沒反應過來,只點頭道,“奴婢剛到府衙便遇見了府衙的李大人,他攔下奴婢,說少爺來了晉王府,奴婢怕少爺沒時間用膳,所以便來王府送飯了。”

那李大人,想必就是忠玉的同僚了。

他既然能在半路上攔住子傾,便可知這子傾是日日前去府衙送飯的。

莫琚睨了子傾一眼,心中暗道,自己從前倒是小瞧了這個子傾。

小丫頭卻沒想這麼多,她只覺得這子傾的行事作風讓自家小姐不舒服了,忙嗆聲道,“你既然知道唐家少爺來了王府,又何必來巴巴地來這給他送飯呢?難不成這偌大的一個晉王府會少了你家少爺的那點兒口糧麼?”

“我……”子傾沒想到那丫鬟會如此針對自己,委屈地躲在了忠玉身後,柔聲道,“少爺,奴婢可是不該來這個地方?若是少爺嫌棄奴婢,不想讓奴婢伺候了,那奴婢便立刻離開唐府。左右奴婢無依無靠,便是死在哪了也沒人會在乎的。”

說完,子傾還掏出了自己的帕子,輕輕地拭去了強擠出來的眼淚。

忠玉見子傾哭了,竟是不知如何是好了。

他看了看子傾,又看了看墨星竹,這才低聲道,“子傾,今晚我在王府用膳了,你先回唐府去吧。”

“少爺!”子傾見忠玉對自己的眼淚無動於衷,哭得更加厲害了,“奴婢知道了,奴婢這就回府收拾東西。”

“子傾,你這是做什麼啊?”忠玉拉住了子傾,依舊好言相勸,“你一個姑娘家,出了唐府能去哪呢?若是再被壞人抓去了西域,那可如何是好?”

子傾聞言,便撲進了忠玉的懷裡,而那雙眼睛卻直直地看向了墨星竹。

眉梢眼角,皆是得意。

墨星竹並沒有抬頭看子傾,只是那原本就沒有血色的面龐此刻卻是更加蒼白了。

而子傾眼中的那一抹笑意,卻被小丫頭抓了個正著。

“子傾姑娘,難道沒有人教過你禮義廉恥麼?”小丫頭厲聲道,“看你的樣子,應當也是到了快要婚配的年紀了吧?自古男女七歲不同席,你在光天化日之下撲倒了男子身上,知道的人說你們是主僕情深,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什麼不正經的地方出來的姑娘呢。”

“你!”子傾瞪了小丫頭一眼,硬是沒有接上她的話。

這墨星竹看起來是個文弱的,卻沒想到她身邊的丫頭竟是如此潑辣。

莫琚也看了看墨星竹身邊的這個小丫頭,眼中流露出了一絲贊許。

莫琚原以為這個小丫頭和墨星竹是一樣的性子,都是不愛說話的,可卻沒想到,這丫頭說起話來是這般的邏輯清楚,有理有據。

墨星竹身邊有個這樣的丫頭伺候,倒也算是她的福氣。

而忠玉也沒想到子傾會忽然撲到自己的懷裡,如今聽見小丫頭的那一席話,慌忙將子傾推到了一邊。

“子傾,你先回去!”忠玉的聲音中也帶了幾分惱怒。

子傾卻是將那食盒硬塞到了忠玉的手中,眼含熱淚地說道,“少爺,這是奴婢最後一次為你親手做飯了。既然少爺和少爺身邊的人看不上奴婢,那奴婢也沒有強留下來的理由。少爺珍重,奴婢……奴婢就此辭別了。”

子傾又抹了一把淚,毅然決然地跳入了唐府的小池塘中。

“子、子傾!”忠玉見子傾跳入了池塘,只覺得腦海中一片空白。

人命關天,他不由分說地便跳進了池塘,將子傾抱了出來。

事實上,那池塘的水還不及忠玉的腰部,根本就不會要人性命。

只不過這池塘是夏天種荷花所建,塘底滿是泥濘,子傾藉口自己站不穩,便靠在了忠玉的身上。

這忠玉也是個忠厚老實的,他怕子傾再生出了尋死的意圖,便索性將子傾抱了出來。

“王爺,我……”忠玉抱著在寒風中瑟瑟發抖的子傾,無助地看向了鶴影,“要不,這晚膳我就不吃了。如今天冷,子傾又滿身是水,我擔心她會染了風寒。”

鶴影還未說話,那小丫頭卻已經輕哼了一聲,“唐家少年,恕奴婢多嘴,你可是想娶這位子傾姑娘回家做媳婦?”

“當然不是!”忠玉慌忙擺手道,“我的心意,你家……應該明白。”

忠玉話音未落,墨星竹身邊的小丫頭已經叫了起來,“小、小姐……你去哪啊?”

而此時,墨星竹卻是擰著帕子,獨自轉了身子。

那臉上的一抹霞紅,竟不知是氣的,還是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