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劉若蘭來說, 陳寧寧從來都不是什麼生疏的人, 她永遠記得小時候這個跟自己同齡的小孩兒, 是唯一一個願意跟自己玩耍的, 雖然說玩耍的時候,臉上的神色好像都不是很高興, 並且反反複複跟她強調:“我要回去練習鋼琴了。”“我輔導班的時間要到了。”

可是她還是唯一的那個人啊。

她總想著,讓這個女孩子多看自己一眼, 哪怕是一眼也是好的啊。

可是陳寧寧, 她就像是天上的仙女一般, 吝嗇於一個眼神,除非她用陳寧寧最喜歡的東西——衣服啊, 人啊, 去威脅她,她才能得到這個人稍微的一點點的注意力,可是這一點點注意不夠啊, 她還想要更多,多到陳寧寧的視線都黏在她的身上, 是最好的, 若是不能的話, 她自然是要多多爭取。

她努力過了,為了能夠和陳寧寧在一起上大學,整個高中生涯,她都過得像是打仗一般,她知道自己的天賦不怎麼樣, 想要上陳寧寧喜歡的大學,肯定是要付出非常多的努力,但是這都不重要,最終她還是賭對了,陳寧寧那種死板的人,最終上的大學,上的專業,就是十年前她說的那個。

十年了,她居然什麼都沒變,還是像小時候一樣。

那時候喜歡洛麗塔的小裙子,現在也喜歡。那時候說想上盛工大學的新聞專業,現在還真的是上的這個。

那時候說不喜歡她,現在也沒用絲毫的改變。

倒是一如既往,只是這樣的一如既往未免讓人心涼。

她很想在那張看上去像是仙女一般出塵的臉上,看到除了不耐煩之外的表情,比如說,關心,如果沒有這麼高規格的待遇的話,那麼即便是生氣,或者是別的什麼表情,都是可以的。

只要是別人沒看見過的表情就可以了,她就想看看,那張仙女一樣,被精緻的蕾絲花邊和化妝品層層遮蓋起來的麵皮之下,究竟會有多少種她沒有見過的情緒。

陳寧寧的內心中,有沒有她劉若蘭的一席之地。

或許真的是沒有的,但是那時候,應該也可以放下了吧。不敢奢求離別的那麼長時間,陳寧寧也能夠像是她一樣,一直都將對方好端端放在心裡面,連帶著記憶一起,珍藏起來,直到再見面的那一天才重新開封。

因為剛剛見到的小男生教官,一整天劉若蘭的心情都是忐忑的,好幾次見到了喬家的兩姐妹都不敢做什麼,生怕再次被教官抓到了小尾巴,新賬舊賬一起算,到時候就是真的吃不了兜著走了。

要知道,軍訓剛剛開始的那幾天教官是最兇的,因為要立威,基本上雞毛蒜皮的小事情,比如說有人今天見到了他們不打招呼,或者是見到了師兄師姐不打招呼,都會被狠狠罵一頓,更不要說她這種試圖和火狼軍私自鬥毆的了,不被拉出來站在升旗臺上批評一頓,是不算完的。

如果被自己的父親知道,恐怕這件事情是沒完了。

之後幾天的話應該是漸漸的教官會越來越好吧,畢竟是跟他們這群人混熟了,再者,他們也只是教官,不是父母什麼的。罵學生罵多了學生也會反抗,他們沒必要給自己招來這樣的麻煩事情。

她一直將自己當成一隻縮頭烏龜,戰戰兢兢到了晚上,開大會的時候,也沒有聽到任何關於自己的不好的訊息,倒是幾個男生軍訓時間依託身體不舒服請假,躲到廁所裡面抽煙被教官發現了,抓上去升旗臺批評認錯,但是態度惡劣,導致全體學生不分專業都被迫接受了同樣的懲罰——原地蹲半個小時。

除開火狼軍的,其他的學生哪裡有經受過這樣的懲罰?蹲了不到十分鐘,腿就開始發麻了,於是小聲地蹲在人群裡面罵娘。

一個人是罵,一群人也是罵,罵聲多了嗡嗡嗡響成一片,教官們想要不注意到都困難。

一張黑臉的團長直接提著喇叭就上去了:“是不是覺得那些男生犯下來的事情管你們屁事?你們根本就不認識,他們犯的錯你們管不著,是不是?我偏要告訴你們,你們就是一體的!知不知道什麼叫做團隊意識?那就是你做好了,別人沒做好,別人是老鼠屎,那就說明你也是老鼠屎,你也要受到懲罰!動什麼動?腿麻了?現在知道腿麻了,之前怎麼不知道將那幾個男生追回來,告訴他們不能在教官眼皮子底下抽煙?”

“神經病啊,我哪裡知道他們是準備到什麼地方去做什麼啊?難道說幾個人請假,我們整個班的人都要跟過去噓寒問暖不成?”

“就是,況且,就算是我們知道了,那又怎麼樣?現代人誰稀罕你的關心,你以為你是他的親媽啊,就算是親媽現在都要翻臉啊!”

“就因為了一顆老鼠屎,將整整一船人全部打死,這群教官是吃飽了沒事幹吧?”

說著她們也覺得自己的腿麻了,於是悄悄挪了挪,將重心換到另外一隻腳上,平生就沒有哪一刻像是現在這般覺得站起來真的是一件舒服的事情。

“動什麼動?”幾乎是在她們動的一瞬間,在升旗臺上的教官就齊刷刷將視線移動了過去,嚇得她們的動作一下子就停了下來,不敢再輕舉妄動。

學生:“……”動的又不是隻有我們這幾個,何必呢?

不過好在也就是一瞬間而已,很快教官們就將自己的視線移開了,看樣子不是真的有意要針對她們那一塊地方,只是她們正好撞到了風口浪尖的當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