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婉沉默半晌, 最終嘴角抽了抽, 說:“你是狗嗎?”

這種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玩意兒, 不是狗還能是什麼?但是別說, 卸下了學霸外殼的喬妺,居然有點萌, 喬婉忍不住笑說:“醜萌醜萌的。”

“那麼究竟是醜還是萌呢?”

“還是萌比較多。”喬婉說,說著將自己手給抽回去了, “我的手上這麼多油你也靠上來, 難道不覺得髒嗎?”

喬妺以手盛水, 試圖將油脂洗掉,“是你的就不會覺得髒。兒不嫌母醜, 狗不嫌家貧, 我當然也不能嫌棄同桌的手是油的,畢竟那隻雞還是我給你的呢?要是說起來罪過還是我自己的。”

喬婉聽了,稍微想一下居然覺得還有幾分道理。對啊那隻造成她的手很油的窯雞還是喬妺給她的, 要是追根究底怪起來,還不是要怪喬妺?

順便自己要是長胖了, 絕對也是喬妺的過錯。

誰讓她隨隨便便投餵了。

“老孃只能遠觀不能褻玩, 你下次不要隨隨便便拿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給我吃, 萬一長胖了誰都不要我呢?”

“那我養你啊,像是養一盆花一樣。”喬妺想也不想就說,回答的速度之快,足夠讓喬婉感覺到她的求生慾望相當強烈,“我家裡面還有一些奶奶做的小糕點, 我也不知道用普通話讀作什麼,但是好像是我們這邊特有的,你要不要試一試?”

喬婉的嘴挑,基本上什麼好吃的都已經給吃過了,但是聽說這麼一個小小的山村裡面居然還有特色食物,不由得就開始感嘆中國果然是地大物博,吃的尤其多,明明剛剛才吃了半隻小窯雞,現在一聽見喬妺說有好吃的,居然又開始不害羞地流口水了:“籺?”

粵西人喜歡吃籺,不同的地方還有不同地方的特色。

難得喬妺不懂一件事情,喬婉的鼻子都快翹到天上去了:“傻眼了吧,跟粵語裡面的發音一點都不一樣。這玩意兒不是你做的吧?”

喬妺笑說:“做這麼一個東西,需要兌面,需要剁餡,需要包也要蒸,功夫多得很呢,我又不是有三頭六臂,怎麼可能光靠我自己就能夠做完。通常情況下我們家也是不做的,事情太多了,奶奶也老了,沒有這麼多的精力。”

頓了頓,她又說,“但是今年我們這些小一輩的回來得特別多,可以幫奶奶一起,才想起來一起弄幾個吃,解解饞,你要是往年回來,也是吃不到的。你來的也是及時,年前做的已經分完給親戚了,想著過兩天姑媽們回來,昨天加工做了一批,你正好吃上新鮮的。”

喬婉翻了個大大的白眼:“說這麼多的廢話,你倒是拿出來啊。”

籺被五六片菠蘿葉嚴嚴實實地包裹起來,喬婉剛想伸手去接,喬妺卻將手縮回去了:“奶奶剛剛熱好的,很燙,我幫你撕開。”

喬婉有些不高興地說:“我的手又不是廢的。”

“那你摸一摸。”喬妺也絲毫不生氣——喬婉也從來沒見過什麼能夠讓她生氣的,“輕輕摸一摸就好了,細皮嫩肉的容易燙傷。”喬婉飛快地摸了一把,不是不想跟喬妺對著幹,但是指尖在觸及菠蘿葉的時候,她就知道自己遠遠不夠喬妺的段數。

看著喬妺輕輕鬆鬆拿在手裡,以為沒有多少溫度的東西,摸上去居然燙手,讓人有一種不想多待的感覺:“這麼燙?!”

喬妺一臉無奈:“都說了很燙了。”

“那為什麼你不怕?”

喬婉時常會忘記其實喬妺出身普通家庭,不是什麼大戶人家小姐,或許是喬妺身上那種古代大小姐的氣質,會讓人誤會她是什麼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主兒,但她實際上不是。

“習慣了。”喬妺撕開籺上覆蓋著的菠蘿葉,一縷白色的煙霧帶著甜香從葉子中間緩緩升起,喬婉忍不住驚呼道:“好香啊!是不是蛋絲?”

喬妺點點頭:“是奶奶剁的餡,比較粗,但是味道剛剛好的。”

喬婉就差直接撲到喬妺的身上了:“你也跟奶奶學一下好不好?多好的一門手藝啊!”

“是不是你自己想吃?”

“對啊。”眼看著被人家拆穿心中所想,喬婉也一點都不害臊,人家喬妺可是有讀心術的,被看穿有什麼奇怪。“這樣到時候我要是還能夠回來的話,還能吃到。”

雖然說好像這樣的機會已經非常渺茫了。將來父母親離婚了,自己不是是跟誰,要是跟母親的話,到時候還能回到這個地方嗎?

說是回來幫喬先生盡孝,何嘗不是圓自己的一個心願?至少在有記憶的時候,回來看一眼自己的爺爺奶奶,只是沒想到,喬妺的老家居然也是在這裡。現在她捨不得走了。

可是她不能不走。

如果說父母親之間還有什麼是藕斷絲連算不清的,喬婉覺得自己也算其中的一大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