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註定是要失望了, 直到將整個花籃都翻轉過來, 將藤條都拆開, 也沒有看到任何的有關於錢的玩意兒。

真的只是花而已。

她失落地垂下手, 在心底罵那個不解風情的死丫頭:“別人送禮都是油鹽之類有實際價值的東西,她偏偏要送花, 花有什麼用?除了好看,一點實在的意義都沒有, 千裡迢迢將一個要伺候的祖宗送過來, 還不如不過來呢。”

她開始心疼起自己的那盤子蘋果來。

一個差不多四塊錢呢, 給兩個小丫頭吃簡直就是糟蹋了。

“媽媽?”她的兒子忽然之間進來了,“爸爸看你這麼長時間不出來, 怕你出什麼事情, 叫我過來看一眼.....花籃怎麼拆成這個樣子了?要是不會開的話,可以叫我幫忙啊。”

“出去!”她沒好氣地說,“孔夫子說了, 讀書人不要進廚房,你進來廚房幹什麼!我說過這個家裡面別的事情都不需要你來管, 讀好你的書就行了!你是不是將我的話當成耳邊風?”

小男孩簡直嚇了一大跳, 險些像是一隻什麼小動物一般倉皇而逃。大人怎麼這樣, 說生氣就生氣,一點預兆都沒有,忽然之間就翻臉了。

廚房這麼大的動靜,這家人的房子又不大,喬家兩姐妹聽不到的可能性大抵與“她們忽然之間聾了”相當, 反正基本上是不能夠指望的了,當下兩人就交換了一個眼神,同時從對方的眼睛裡面看到了詫異兩個字。

“那個......叔叔,你家今天是不是不太方便?”喬婉今年委婉地將自己的意思表達出來。

在她的印象當中,爭吵絕對不是一件光榮的事情,不管是單方面的宣洩,還是雙方勢均力敵的辱罵,都非常失禮。

到嘴的肥胖鴨子即將飛走,這怎麼可以?中年男人一陣牙疼,一邊在心裡罵著自己那個不成器的婆娘,一邊堆起笑臉說:“都是正常的,我家孩子經常不聽話,他媽媽就是這麼教訓他的。”

“父母教育孩子,本來是一件天經地義的事情。”別人家裡面的事情,喬婉沒有興趣,也不打算深究,她自己就還只是一個小孩子呢,而且年齡還跟別人差不多,要不是因為自己父親的關系,她能夠這樣坐著跟那些比她大了整整兩輪生肖的叔叔阿姨說話?

於是順著叔叔的話說下去:“我爸爸很忙,平常不是非常有時間管我。”

“喬文昌這個人是這樣的了,做什麼事情都非常的認真,在他學習的時候,你就算是在他的耳邊放一掛長長的鞭炮,他也聽不到。後來畢業了,基本上也都回來原本的地方工作,後來聽說他居然娶了人家大城市的小姐做妻子。”叔叔說起往事的時候,臉上的表情變換莫測,堪稱精彩。

只是自己母親的事情,自己還能不知道?那時候母親確實是有點小錢,但是距離“大戶人家小姐” 的境地遠了去了。

雖然不願意承認,但是喬婉知道,喬先生現在的成功,家財萬貫,和外婆口中的“我的幫助”一點關系都沒有,純粹是喬先生自己一個人能幹,外婆沒有給他添亂就不錯了,畢竟是一個戲很多的老婆子。

“然後他一去就是幾十年,沒有回來過,他的訊息都是我從別人那裡聽來的。每一年的什麼聚會之類的,也不見他過來,果真就有這麼忙?”

喬婉一臉嚴肅地點了點頭。

忙起來不著家。但是有時間找小情人。

“你啊,要是真的有時間的話,去看看你的爺爺吧。”叔叔看著喬婉毛茸茸的卷發,最終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摸一把,最終是忍住了——人家是大小姐,又不是什麼小寵物,“雖然別的孩子每一年都有回家,但是還是會想那個不回去的孩子吧。”

更何況喬先生也不是一年兩年不回去了,那是時間長到爹媽都快忘記他的程度啊。“有時間,就回去看看......”原本他還想從喬婉的身上得到一點什麼實際的好處的,但是現在這麼一看,或許喬文昌的處境也不怎麼樣。

“你們應該還有很多地方要去吧?”趁著廚房裡面數落的聲音越來越大,中年男人站起來,“我送你們出去。現在我家裡面這麼吵,也不適合說話,況且,我們跟你一個小丫頭有什麼好說的呢?你爸爸要是有心,下次就參加我們的聚會吧,我們親自說一下當年的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情。”

喬婉詫異地看了他一眼,最終是順從地跟著他走了出去,就在她走出去不久之後,院子裡面立刻爆發出一陣雞飛狗跳的爭吵,女人的大嗓門頑強地穿透了厚厚的院牆,和院門,傳了出來:

“什麼?你什麼都沒有要就讓她們走了?我還以為有一個這麼有錢的同學會有什麼好處呢,結果也不過是這樣!”

中年男人蔫了吧唧說:“人家有沒有錢是人家的事情,難道人家沒有錢,你就不給人家上門做客了?”

“沒錢串門幹什麼?”女主人不屑地嗤笑一聲,“浪費我一個好的蘋果,給兒子吃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