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刀不敢直視盡頭的朱影,他深吸了一口氣,在無數冰冷的目光裡,慢慢走過了長長的殿堂。

他終於看到了鎏金的臺階。身後的薄紗垂下,將他與臺上的人劃到了一個空間裡。

“人見陰刀。”他頭上傳來一個女聲,很好聽的聲音。讓陰刀想起了夢裡的神狐。

他的視野裡出現了赤紅的裙擺,與雪白赤、裸的雙足,紅白相襯,讓陰刀立刻就紅了臉。他此刻竟然短暫而茫然地出神了。

木屐也好軟墊也好錦緞也好,怎麼沒有東西墊一墊呢?怎麼能讓她就這樣……踩在地上呢。

然後他被一雙纖長的手臂抱起,直接被摟緊了一個柔軟而溫暖的懷抱,那個女聲說:“我是你的老師,初次見面,我名禦錦瓊天。”

陰刀猛地抬頭,看到了她的面容。

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覺得雙眼有一些酸澀。

原來這就是我的老師嗎?和夢裡的神狐……是一樣的啊。

他靠在女子的懷裡,聞著她身上淡淡的幽香。十年的隔閡彷彿被這一個擁抱所慢慢融化,那遮在“禦錦瓊天”面前的迷霧也消失殆盡。

他的老師,遠遠超出那些描述的言語,也遠遠超過他的想象。

“那麼,先為你上第一節課好了。抓牢了啊,陰刀。”紅衣的美人笑了一聲,抱起他騰躍飛起,直接飛出了天守閣,化作巨大的神狐破空而去。

黑衣小童只能夠緊緊抓住神狐身上繫著神鈴的粗繩,防止自己被甩下去,大風混著清嘯刮過,他們很快就消失在了天邊。

——————————————————

清姬不開心,清姬很委屈。

她雙手捧著臉,鬱悶而悲傷地甩著自己的尾巴:“不過是一個人類!哪怕是禦天姬大人唯一的弟子,怎麼能讓大人抱著呢?怎麼能騎在大人身上啊!憑什麼呀?!根本……根本無法原諒!”

“就憑他覺醒了神狐的血脈,是大人尋找了幾百年的血源。”青行燈飄在她身邊,手中玩著花劄,湊齊了役:“豬鹿蝶,我贏了。”

她對面的花鳥卷檢查了一下牌:“好吧,新的一局。”

“明明是一個人類,這麼就覺醒了血脈!可惡啊!”清姬仍然憤憤不平。

坐在她身邊的絡新婦十分理解她的感受:“禦天姬大人看中血脈,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不然你大可以殺了他。”

青行燈與花鳥卷已經開始了新的一局,青行燈說:“你們也能夠感受到的吧,那個男孩身上的氣息,的確和禦天姬大人同出一源。稍安勿躁吧,禦天姬大人已經快要完成那個限制她的誓言了,找到血脈培養血脈,等到大人的血脈能夠流傳的時候。那個孩子——不是隨你們處置嗎?”

“對啊,是這樣呢。”清姬雙眼慢慢彎起來,“不愧是青行燈大人呢。”

“其實想要殺死吃掉那個男孩的妖怪多得是啊……”花鳥卷湊出了花見酒,開心地笑了“他的身上,畢竟流淌了與禦天姬大人一脈的血源啊。”

——————————————

巨大而美麗的神狐騰飛在高空中,天空的罡風托起她,流動的行雲映襯她。烈陽似乎就懸掛在她身邊,驕傲地欣賞她高貴的姿態。

她的腳下是脈動的山川,皚皚的雪山,蓁莽的叢林,不息的川流。

神狐最後停在皇室所居的京都之上,卷挾著高空的雲彩落下,化為赤衣的豔色女子,站在京都外的一座山崖上。

她懷裡還抱著一個黑衣的男童 ,男童面色被高空的風吹得潮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