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第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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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接連幾天,我看見關庭都遠遠躲著繞道走。
孟先生知道原因後,笑了整整半節晚自習,課間我們溜出校門去買烤紅薯,他和我目光一撞,又開始對著燙紅薯的老黑爐子傻樂,賣紅薯的大爺以為這小子餓壞了,剛烤好也不等涼,用袋子一套塞我手裡,可把汗毛燙掉一層。
個頭小的容易焦不好吃,我倆索性合夥買了個大的,一路左顛右顛地換著手提,走到樓梯口,我隔著口袋掰成兩半,剛把孟先生那半塊兒遞給他,背上突然一震:
“你倆偷偷摸摸在這兒幹嘛呢?”
我手一抖,還在冒熱氣的半邊紅薯“啪唧”拍在了地上。
有個定律怎麼說的,一片吐司失手掉在地上,朝地的一定是塗了黃油的那面。我手裡的紅薯也不例外,臉朝下一個倒栽蔥,水泥地上立刻扣出了朵黃澄澄的黏花兒。
“哎呀。”
關庭叫了一嗓子,眨巴眨巴眼睛,往後縮了縮脖子。這是她心虛的表現。因她這份心虛和不好意思,我理直氣壯起來,杵在原地低頭盯著紅薯高高翹起的褐皮尖屁股,沉吟不語。
她見我默哀的架勢,問道:“你還在看什麼?”
“我在想撿起來還能不能吃。”
“……”
關庭不可置信:“你就不能再買一個?”
我揮了揮手,示意她這個殺人兇手盡快離開現場,好讓我的紅薯死而瞑目,關庭撇了撇嘴,塞過來兩塊錢,轉身走了。
在一旁默不作聲剝紅薯皮的孟先生簡直笑個半死,把散發著甜香熱氣的紅薯肉遞到我嘴邊。我扭過頭,嫌棄道:“口水。”
他輕輕“嘖”了一聲:“你親我的時候倒不嫌棄口水了。”
我覺得他言之有理,於是不客氣地咬了一大口。孟先生說我咬到了他的手指頭,真是胡說八道。
這年我倆的生日都是敷衍過去,元旦節一完,我家就搬去了關庭家旁邊的新樓盤。新家和學校離得遠,高三管得又緊,關庭她爸為了眼珠子似的寶貝閨女能多睡半個鐘頭,專門飛包車送她上學,現在順帶捎上了我。
我跟關庭天天早上一塊兒來,晚上一塊兒回,日子一長,班上就有人偶爾調侃兩句,徐苗和唐宇才兩個還在老虎臉上拔毛,嬉皮笑臉地管關庭叫“何嫂”,弄得聽風就是雨的班主任如臨大敵,專門把我和她叫進辦公室談了一節課的心。不談還好,談完心一回教室,倒跟坐實了似的,班上的人起鬨得更厲害了。
對此孟先生有點兒意見,但又不能為了這點雞毛蒜皮讓我每天擠一個鐘頭的公交來回跑,於是一整個晚自習都心不在焉,四十分鐘過去,只寫了三道選擇題,其餘時候都在磨洋工,一會兒要拿我的書,一會兒要看我的歷史卷子,還不算拿手肘輕輕撞我、摸我後腦勺和盯著我寫作業之類無聊的小動作。
敵軍圍困萬千重,我自巋然不動。我前天沒交政治作業被政治老師發現,正忙著罰抄,根本沒空搭理他,他也沒來招惹,目不轉睛地望著我抄認識論,後面突然無聲無息地伸過來一隻黝黑的手。
“孟潛聲,你給我出來。”
孟先生剩下的時間就站在走廊裡吹班主任禦賜的冷風,一直到打下課鈴。
我替他收拾好書包,拿上圍巾手套出去看人凍壞沒有。關庭站在樓梯口那頭催命,我還在黑黢黢的過道裡給孟愛妃系圍巾。孟愛妃酸溜溜地哼了一聲,我才發覺這人居然還有點醋貓的潛質。
我語重心長地告訴他“善妒乃感情大忌”,換來好一頓捶。
我這頭成天披星戴月,早出晚歸,愣是沒發現我爸很長時間沒回家。原本這也算不得什麼,但我媽也幾天不見人,下禮拜又要開家長會,我只好給我日理萬機的親爹打了個電話。
我爸對我打電話向他說學校的事感到詫異,因為前十幾年這些都是我媽一手包攬,他從不過問的。
“我忙。你媽不去?”
“不知道,我這幾天都沒看見她。”
“你給你外婆和大舅他們幾個家裡打電話問問。”
“打過了,我媽都不在。”
我爸略顯煩躁地嘆了口氣,似乎惱怒我媽的翫忽職守。他果然很忙,這口氣還沒嘆完,就草草撂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