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回 娃娃親

沈老夫人突然要認親的舉動讓楚繹心愣怔了一刻，心裡有些猶豫。

沈老夫人見她沒有立刻就答應下來，覺著這孩子不愛慕虛榮，心裡更是喜歡，傾身扶到楚繹心耳邊道：“丫頭，你大概不知道，陛下曾給我們沈家與赫連家定過娃娃親呢，只可惜我這媳婦一直未能生下個丫頭來。”

其實當年弘文帝不過是開了一句玩笑，因為沈夫人一連生下三個兒子，而赫連玄安與白氏一個孩子都沒有，於是弘文帝在一次宴會上酒後戲言，說若赫連玄安能生下一子，沈侯爺能有一女，那便結成兒女親家。

這句話弘文帝大概都忘了，但做臣子的如何敢忘，白氏在多次進宮找西太后無果後跟赫連樂感嘆了一句，說若是沈家有一個女兒也許赫連樂便不用娶顧淑彤了，赫連樂得知了這件事後這才求到了沈老侯爺夫婦面前。

聞言，楚繹心一愣，俏臉立刻紅如朝霞，原來赫連樂今日讓她打扮的這般隆重竟是因為如此，她下意識朝赫連樂的方向望去，發現那個男子一直看著自己，眼神毫不避諱，好像這天地間就只有他們二人。

楚繹心連忙別過頭，臉上的紅暈已經蔓延到耳根，她拿起身邊的果酒，起身剛想對沈夫人跪下行禮，卻被沈老夫人一把攔住，“等等。”

沈老夫人看了一眼坐在身旁的沈老侯爺，用手肘輕輕懟了他一下，道：“老爺，該你出場了！”

沈老侯爺捻著鬍鬚笑著點點頭，慢悠悠站起身來。

管家朝戲臺上的先生打了個眼色，先生立刻停了嗓，他身後的樂師也停下了手裡的動作，剛剛還十分熱鬧的披霞園漸漸安靜了下來。

沈老侯爺見眾人看向自己，端起面前的酒杯，對眾賓客笑道：“今日多謝諸位捧場，沈某感激不盡，此第一杯酒便敬諸位，望諸位宜家宜室，雲程發軔！”說罷舉杯將果酒一飲而盡。

賓客們見老侯爺站起身敬酒，也紛紛起身回敬，沈老侯爺飲盡一杯後又續了一杯，繼續道：“這第二杯酒則是要賀今日的雙喜，這第一喜自然是賀夫人花甲之壽，而這第二喜則是要賀老夫終於有了一位孫女！”

老侯爺的話一出，眾賓客紛紛愣在原地，一時間都忘了出言祝賀。

沈老侯爺則是朝楚繹心招了招手，笑道：“來，繹心，來敬諸位一杯酒！”

楚繹心起身道了聲“是”，拿起席案上的酒杯朝眾人落落大方地一福，將手中的酒水飲下。

眾人這才緩過神來，斂去神色中的尷尬，紛紛舉杯向沈老侯爺夫婦道賀。

認下一個罪臣之女做幹孫女，眾人著實被老侯爺的這番舉動驚的不輕，再去看楚繹心時眼裡那份不屑立刻被掩飾起來，又聯想起剛剛張大人拿著楚繹心的繡品面聖去了，這女子極有可能受到陛下的誇讚或賞賜，於是便有幾個夫人拿著酒杯走到楚繹心身側開始祝賀攀談起來。

賀春花看著剛剛還與自己一起諷刺楚繹心的幾個夫人小姐都跑去巴結楚繹心了，氣得險些將一口銀牙咬碎。

此刻顧淑彤緩步走到她的身旁坐了下來，朝賀春花上下看了一眼，勾唇笑道：“真是沒想到，你與她曾經都寄居在白府，如今她已成了都仁侯老侯爺的幹孫女，你卻嫁給了馳表哥為妾，這造化還真是弄人。”

賀春花聞言氣得臉色發白，若非楚繹心，她怎會成為白修馳的妾室，每日還要被白家那老太婆叫去白芷院立規矩，最主要的是白修馳已經不如之前那樣對她百依百順，始終懷疑那日在喜來客棧她與那夥計有了首尾，這一切都是拜楚繹心所賜。

顧淑彤看著賀春花含著怒意的眼神，傾身向前對賀春花低語了幾句，賀春花聞言嚇得往後縮了一下，顧淑彤忙拉住了賀春花的手腕，低聲道：“你若辦成了，待你生下孩子，我會說服姑祖母讓馳表哥給你一個平妻之位！”

賀春花聞言驚喜地道：“當真？”

顧淑彤自信一笑，點頭道：“當然。”

賀春花想了想，應道：“好，你可得記得你說的話，你若反悔，我就將今日的事情抖出去！”說罷，她便朝楚繹心的方向看了一眼，端起了面前的酒杯走了過去。

“真是恭喜恭喜了，離姑娘如今真是飛上枝頭做鳳凰了，你曾寄居過白府，以後嫁入高門，可別忘了提攜白家啊！”

賀春花的聲音尖細，一開口就引來了眾人的側目，任誰都能聽出她口氣裡的譏諷。

楚繹心看著賀春花不悅地皺了皺眉，毫不留情面地道：“我與白家如何與你這個庶妾有何關係，哪裡輪得到你跑到我面前多言？”說罷再不去看賀春花，完全不屑於與她多費一句唇舌，連看一眼都覺得是玷汙了自己的眼睛！

楚繹心的表現讓賀春花覺得比被當眾打臉還要難堪，她忍著怒意站在一邊，所有人都將她無視，繼續你一言我一語地討論著楚繹心的那一幅模擬繡。

賀春花只能捏著拳頭退到了一側，她看了一眼堆滿壽禮的桌子上的一尊琉璃觀音像，趁著眾人不注意的時候用力撲向了她身前的一個夫人，嘴裡大喊了一聲：“哎呦，誰推我！”

那夫人被賀春花一推沒能站穩，一連拽倒了身邊好幾個夫人小姐。

女人們都穿著厚重的斗篷長裙，這一摔便接二連三地一個拉著一個，楚繹心眼見著五六隻手朝自己的身上推來，連忙從人群中閃開，動作間還將離她最近的兩個女子拉到了一邊。

楚繹心雖然躲開，但這一群女子摔倒的力量頗大，直接將放置壽禮的桌子也推翻了，桌子上那尊琉璃觀音自然也跟著摔翻在地，落在地上後瞬間四分五裂。

賀春花沒想到楚繹心能夠躲開，她本打算將那琉璃摔碎後趁亂毀了楚繹心的容貌。一計不成她又生了一計，偷偷撿了一塊琉璃碎片藏在袖子裡，大喊道：“哎呦，我的肚子！離姑娘，快，快扶我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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