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坤宮外的一處紅牆下,前一夜伺候弘文帝用藥的太監向四周望了望才對身邊的一個宮女道:“請娘娘和國公放心,明清道長此次是有驚無險,陛下對道長還是十分信任的。”

那宮女笑著將一串珠鏈塞給太監,甜甜笑道:“萬公公辛苦了,娘娘是怕陛下被人蠱惑了。”

目送萬公公離開,宮女忙回了和坤宮對畢皇后回話,畢皇后聞言並沒說什麼,而是抬頭看向坐在下首的太子妃,緩緩道:“洵兒的病還沒好,你跑到本宮這裡來做什麼?”

“姑母,太子哥哥他……他實在是太過分了!”畢秋葉含著淚,委屈努著嘴道:“那個姓盛的賤人不過是個六品武將的女兒,太子哥哥不惜自己的身體親自跳水去救那女人也就罷了,那女人死了,太子哥哥竟還天天抱著她的畫像……”

“葉兒,注意你的身份!”不待畢秋葉將話說完,畢皇后便出言喝斷,蹙眉冷聲道:“你是當今太子妃,今後會是大燕的皇后!”

畢秋葉扁了扁嘴,起身朝畢皇后福了一福,低聲道:“是,秋兒知錯了。”

“你回吧,好好照顧洵兒才是你該做的。”

“可是……太子哥哥根本不理我,他心裡只有那個姓盛……盛側妃……”畢秋葉嘟著嘴道。

畢皇后端起茶碗輕輕吹了吹茶碗裡漂浮的茶葉,緩緩道:“死了一個盛側妃,還會有第二個,第三個,不過是個玩物罷了……既然洵兒喜歡,就讓禮部著手為洵兒選一批秀女吧。”

畢秋葉驚道:“姑母!東宮的女人已經夠多了!”

畢皇后冷冷看向畢秋葉,道:“再多,也不過是側室,在平常百姓家裡就是妾,是服侍主子的奴才,而你才是她們的主子,你怎麼就記不得自己的位置!今後不準再叫我姑母,你已經嫁給了洵兒,就該跟洵兒一同叫我母后,若你連這個也記不住,不做這個太子妃也罷!”

畢秋葉委屈地咬著唇應了一聲是,含著淚提著裙襬退出了和坤宮。

皇后望著畢秋葉的背影揉了揉額頭,從羅漢榻上拿起一本花名冊,她將冊子展開,上面寫了一排排閨秀的名字,名字一側是她們的出身背景,畢皇后的手指在“白墨羽”三個字上停留了片刻後將冊子合上扔到了一旁。

如若可以,她也不想往東宮塞人,可太子是她的命根子,是她今後的依仗,只要太子能夠好起來,她將滿都京的閨秀都塞進東宮又如何,早知太子會對那盛側妃如此上心,她也不會那樣放縱太子妃了……

……

白老太爺與白修逸剛一離開百草居,便看見一個老僕匆匆朝這邊趕來。

老劉見了白老太爺連忙駐了足,恭敬行了一禮,喚了一聲:“老太爺。”

白老太爺點了點頭,問道:“可是有事?”

老劉忙點頭道:“剛剛有人在咱們府門前暈倒了,離姑娘想叫三少爺過去看看。”然後又將剛剛發生的事兒簡單說了一遍,最後還將楚繹心對離盼說的“恩大於怨”的那幾句話也講給了白老太爺。

白老太爺聽了話不禁捋須道:“愛憎分明,老夫喜歡!”於是對老劉說道:“人在哪,帶我過去。”

老劉引著白老太爺與白修逸來到倒座房,一進門,白老太爺便看見楚繹心守在門口,楚繹心見是白老爺子,擔心他看見自己又暈了過去,忙低下頭,對白老爺子福了一福,說道:“見過白爺爺。”

白老太爺站在不遠處看著楚繹心,面前的女子著著一身素淨長袍,頭髮簡單的束起,初看時大概因著未脫的嬰兒肥並不覺得如何驚豔,但若細細端詳,便會發現這女子眉不畫而黛,唇不點而朱,鼻尖小痣更是讓她添了幾分與眾不同的俏麗。

她的眼神十分清澈明亮,似靜夜裡閃耀的繁星,有一種魔力讓人錯不開眼。

白老太爺看著楚繹心那張臉有些恍神,耳邊似又響起那傳奇女子銀鈴般的笑聲。她說,今後,你醫人,我醫國。她說,即便腳踩刀尖,自己選的路也要走下去。她說,咱們是兄弟……

白老太爺的眼瞬間布上了紅絲,他連忙用力眨了眨眼,深吸了一口氣。

抬眼看見楚繹心身邊的離老太太,走上前,在眾人完全沒想到的情況下對著離老太太見禮道:“姑姑。”

楚繹心聞言一愣,轉身看向離老太太,離老太太難掩尷尬地點了點頭,刻意地避開了楚繹心的視線,低聲應了一句:“你來了。”

就在楚繹心離開都京的那幾日,白老太爺曾來找過離老太太,並將她的底細打探得一清二楚。

白老太爺開門見山地問她,楚繹心是否是她親孫。她怕離家的身份耽誤了楚繹心,便將如何與楚繹心相識的過程如實答了。

離老太太沒想到的是,白老太爺並未將她們祖孫趕出白府,而且尋了個隔著千山萬水的關係,將白家與她孃家說成了遠親。若真按照白老太爺的論法,他確實該叫她一聲姑姑。

聽了這聲“姑姑”,愕然的當然不止有楚繹心,還有白修逸。他愣愣的站在白老太爺身旁,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祖父叫離老太太姑姑,論輩分,他豈不是要叫楚繹心為小姑姑,這怎麼行!

“祖父,您……您又糊塗了吧。”

白老太爺瞪了白修逸一眼,道:“混賬,怎麼跟你祖父說話呢,咱們白家與徐家是遠親,過來,見過你太姑奶,姑姑和小叔。”

白修逸的臉幾乎要黑成鍋底,咬著牙怎麼也開不了口。

突然有個這麼大的侄子,楚繹心也覺得莫名其妙,想起屋裡的餘氏兄弟,忙道:“叫什麼都不打緊,白爺……咳咳,白伯伯,能不能先去看看裡面的病人,好像病得很重。”

白老太爺點了點頭,笑道:“老夫好久都沒出診了,手癢得很。”說罷邁進屋子,見木塌上躺在一個壯漢,身邊還跪著一個“男孩”,那“男孩”見他進來,忙朝他磕了幾個響頭,哭訴道:“白太醫,求求您救救我弟弟,我以後給您當牛做馬……”

白老太爺不悅地打斷道:“我可不是什麼白太醫。”不過轉念又想這孩子居然將他認成自己的兒子,是不是說明自己長得還很年輕,心情瞬間大好了起來,幾步走到榻前,拉起餘唸的手臂閉目切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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