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御書房外。

自從散朝以後,赫連樂與凡槿便一前一後地跪在御書房外的玉石階下面,赫連樂身上金吾衛隊正的制服已經褪去,只留了一層薄薄的單衣。

孟公公看著赫連樂在寒風下一動未動,挺直著腰身跪在地上等著見陛下一面,和當年赫連老侯爺一般都是個倔強的主兒,心中不由生出幾分嘆惜。

孟公公輕輕嘆了口氣,走到赫連樂面前低聲道:“赫連世子這又是何苦,陛下公務繁忙今日是沒功夫見您的。”

赫連樂並未抬頭,只盯著御書房的門口道:“那我就在這裡等著。”

孟公公有些無奈,想了想開口道:“你不妨回去仔細想想,陛下叫你進金吾衛辦的事情你可辦好了?赫連世子為陛下辦差,該做的一點進展都沒有,不該做的卻……”孟公公不想讓赫連樂對弘文帝心生埋怨,便尋了個藉口來讓他知道進退。

赫連樂聞言微微蹙了蹙眉,他自然知道孟公公指的該做的事是什麼,當初弘文帝讓他進金吾衛是為了尋找失蹤的安慶公主,他也不是沒有去找,只是所有線索斷在了常德觀,他不可能因為尋不到安慶公主,而把一切計劃擱置。

而孟公公指的那些不該做的,自然是他指近一段時間除了一些畢家的爪牙,他這樣做,便早就預料到畢家會反撲,只是他本以為畢家會分一些精力去對付趙王……

他今日之所以跪在這裡,只是給陛下做做樣子,他真正的目的是在等趙王,只要趙王來為他求情,畢家就會再次懷疑他們之間的關係,想要扳倒畢家,他必須藉助一切力量,哪怕用些非常手段也在所不惜。

果然,孟公公的話剛落下不就,不遠處就傳來了一陣腳步聲,孟公公向來人看去,見是趙王和古月,忙上前行禮道:“參見趙王殿下。”

簫麟昭扶了一下孟公公的手臂,朝赫連樂看了一眼,“孟公公不必多禮,我來找皇兄議事,請公公通傳一聲。”

孟公公臉上滿是歉意地道:“陛下今日身子不爽,已經吩咐過了誰也不見,趙王殿下要不明日再來吧。”

簫麟昭聽弘文帝身體抱恙,擔憂地道:“皇兄怎麼了?可傳了太醫,我進去看看,若是哪裡不舒服就叫白太醫、杜太醫他們過來瞧瞧,可拖不得!”

孟公公見簫麟昭還是要朝御書房裡進,一臉為難地攔在簫麟昭面前,“趙王殿下,您就別難為老奴了,陛下讓我看門,您要是非要進去,那陛下定然會嫌棄我這老胳膊老腿兒的不中用,把我就此打發了!殿下,我陪了陛下這麼些年,實在不想離開陛下啊!”

簫麟昭看著孟公公那可憐兮兮的樣子,已經邁到臺階上的腿只能退了回來。

“殿下,陛下如此做也許是想磨鍊一下赫連大人也未可知。”古月見孟公公攔下了簫麟昭,便走到簫麟昭身側低聲說道。

簫麟昭回頭看了眼古月,覺著他的話也不無可能,又低頭蹙眉看了看跪在地上的赫連樂與凡槿,重重地嘆了口氣,走到赫連樂身旁半蹲下身子對赫連樂低聲道:“本王覺著今日周大人的話言過其實了,相信皇兄也未必盡信,皇兄還是很看重赫連世子的能力的。

赫連世子放心,若有機會本王定會找皇兄再說說此事,你且去南燕山歷練歷練。”

聽了這番話,赫連樂抿起嘴角看了一眼古月,這才朝簫麟昭行了一禮道:“那便多謝趙王殿下了。”

簫麟昭站起身,輕輕拍了拍赫連樂的肩膀,他又看見赫連樂身後的凡槿,想了想便走過去道:“阿凡大人可隨赫連大人一同去南燕山?此時南燕山山頂極寒,阿凡大人身子單薄,可要多準備些禦寒的衣裳。”

凡槿目不斜視地單膝跪在地上,聽見簫麟昭的話只淡淡應了一聲:“多謝趙王殿下。”

因為弘文帝只發落了赫連樂一人,並未革除凡槿在金吾衛的差事,今日凡槿仍然穿著一身金吾衛的制服,她跪在那裡,猶如一柄筆直的劍,修長的脖子一動未動,目光規矩地落在石階之上。

簫麟昭已經不是第一次見到凡槿這幅疏離的模樣,回到都京後他們有幾次短暫的碰面,但凡槿就好似完全不認得他一般。怎麼說他也在濟安幫過凡槿,簫麟昭沒想到這少年居然這麼快便翻了不認人。

簫麟昭的心裡生出幾分氣悶,他貴為王爺,平時不知有多少人對他巴結討好,可就面前這個少年居然將他利用完便裝作不識,越是這樣想他的心裡就越加不爽起來。

簫麟昭負手想了想,對凡錦開口道:“瞧本王這記性,此次的事兒陛下並未責怪阿凡大人,也未解了阿凡大人的差事,阿凡大人該留著金吾衛才是,怎會陪赫連世子同往南燕山。”

簫麟昭勾起嘴角看著凡槿,他心裡清楚,凡槿身為赫連樂的貼身護衛,自然要與赫連樂同往南燕山保護赫連樂的安全,他之所以如此說只是想讓凡槿與他說些好話,只是簫麟昭並不知道,在濟安受過他恩惠的人乃是楚繹心,真正的凡槿確實與他素不相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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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沒料到跪在前面的赫連樂卻開口道:“趙王殿下說的是,阿凡,你這就回金吾衛吧。”

凡槿聞言蹙起一對英眉,忙道:“可是……”

“沒什麼可是,”赫連樂邊說邊站起身道:“你留下,我有事要交代你辦。”

凡槿只好遵從地道了聲“是”,也跟著赫連樂站起了身來。

赫連樂看向孟公公,抱拳行了一禮,“既然陛下不想見我,那我便退下了,今晚我便會離開都京起身去南燕山。”

孟公公眼神裡有些無奈,朝赫連樂點了點頭,道:“那赫連世子行路小心。”

赫連樂朝孟公公頷首一禮,回身便要朝宮外走去。當他經過古月的時候,兩人對視了一眼,古月勾起唇角朝赫連樂淡淡一笑,輕聲道:“赫連世子此去南燕山要多多保重。”

赫連樂駐足,看著古月的眼神裡閃過一絲幽光,聲音也隨著寒風一起飄了過來,“古月大人好像很喜歡替人打抱不平。”

古月當然清楚赫連樂指的是他為楚繹心去畢家討公道的那件事,笑道:“赫連世子未嘗不是,聽說那夜喜來客棧著實熱鬧,不過赫連世子去了南燕山,這段時間恐怕是管不了那麼多了。”

古月笑得溫文爾雅,赫連樂臉色一沉,冷笑一聲道:“那便麻煩古大人好好幫我照顧我的朋友了。”

“赫連大人客氣了,她也是在下的朋友!”

這邊,古月與赫連樂兩人博才鬥智,那邊身在常德觀的明清也在暗中計劃。

明清沒有想到弘文帝竟對赫連樂如此心慈手軟,只將他趕出都京派到南燕山監工,大概以為只要避開這災星,便可保太子安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