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嘉怡瘋瘋癲癲跑出門,一腳踩空溺水而亡’的訊息傳到沈家的時候,已經是凌晨。

熟睡的沈父沈母被學校傳來的訊息驚的說不出話,等傳話的人走了。他們倆還跟木頭人一樣呆在房間裡緘默了半晌。

直到門外傳來‘叩叩叩’的敲門聲,管家帶著沈順坤的貼身小廝一臉倦色地進了門。

沈父倏然站起,壓低嗓音問管家:“順坤呢?他獨自回來的?沒有跟少夫人一起?你現在把他給我叫來,我問問情況。”

學校那邊的意思是,陳嘉怡元宵晚會上發了失心瘋,當眾跑了出去,等校安保隊的人追上時,已經發現陳嘉怡摔死在一處乾涸的深水人工池裡。

那處深水池往日是學校養水培植物和觀賞魚的場所,一直都處於滿水的狀態。但因為前些日子有人往池子裡惡意投毒,魚兒和植物浮屍滿池,所以這個池子就被清了,暫不做其他用處。

池子是人工池,差不多有七八十個立方,分為淺水區和深水區。即,在長寬都已經限定的情況下,池子的深度不同。

瓷磚邊沿到池子底部,最淺的地方兩米,最深處有三米。

往常根本不會有學生靠近,但好巧不巧,陳嘉怡這一次就是直挺挺地衝到了池子邊,沒剎住腳,噗通掉了進去。

血水混著腦花氤滿了身後的沁涼瓷磚,把搭人梯下去施救的人都嚇得腿軟。

陳嘉怡被抬上來的時候,已經沒氣了。

學校第一時間派人聯絡了警署,同時按照通訊錄給陳家去了電報,但陳家的人連夜出發,也需要第三天才能趕到學校。

考慮到現在陳嘉怡是她們沈家的兒媳婦,沈家公館就在學校不遠處。所以安保人員親自上門跟他們家說明情況,讓他們最遲第二日去學校代為收斂屍體。

可這叫什麼事兒啊!這傍晚出去的時候,這兒媳婦還好好的,現在,人就沒啦?

沈父眉心狠狠抽著,越想越覺得蹊蹺。

見一向幹練矍鑠的老管家幹杵著不動,而自己兒子的小廝苦著臉跟個傻子一樣。他抬腳就懟到小廝身上,怒道:“問你話呢?!少爺呢,這混賬東西不是跟他老婆一起出去的嗎?現在怎麼就陳嘉怡一個人出了事?你要我們沈家怎麼跟陳家交代!她爹走前跟我們家說的那些話,他孃的要是知道這件事跟我們沈家有關係,這是要跟我們搏命的啊!”

小廝被踹的身形歪了歪,噗通一聲就跪在地上,哭道:“老爺,饒命,我、我也不知道少爺去了哪裡。這才剛進學校,他就把我支開,讓我不要跟著他。我尋思著他們學校裡的少爺小姐們身邊都不帶人,少爺是怕自己帶人被嘲笑,就說在學校門口等他。可我等到了半夜,也沒見少爺出來,裡面找了一圈,也沒發現他的身影,只看到……”

“放屁放利索!你只看到什麼?!”沈父急了。

老管家嘆氣,走過去把小廝拉起來,“老爺您別急。小川是目睹了少奶奶的屍體,到現在還沒緩過神呢。少爺還沒回來,我這就派人去找少爺。既然不在學校,那應該是在外面。”

“去,趕緊去!家裡出了這麼大的事情,阿坤不解釋清楚,把自己摘出來。我怕陳家的人來了會覺得是我們沈家謀財害命。這問題就大了!”

管家領著小廝下去,派了數十個人去街頭巷尾找人。

夜色深重,凜冽的寒風從街頭巷尾的縫隙裡四處亂躥,見縫插針地扎到行人衣服縫隙裡,惹得人顫慄。

沈順坤攏緊了衣領,看了下懷錶,覺得時間差不多了,這才從自己的口袋裡掏出點散碎銀元丟給賣羊雜湯的老闆,慢慢朝家裡走去。

——這個點,陳嘉怡應該鬧夠了,回公館了吧?

想到陳嘉怡當眾給自己的難堪,沈順坤眸色暗了暗,心中劃過濃重的厭棄。